“报指挥使大人,炮队就位。”
军校在大声报告。
“走。”
两人是步行前往,正面三里面宽的地界除了受惊后寻死乱窜的,还有枪毙在地的,已经无马。炮车是依靠人力推移到位的。
一字排开的轨道炮现在放置在地面上。
“七号、八号。上一号弹,单发。放。”
在蔡植腾打出手势后,军校顺畅地发出指令。他们现在是这场大仗的主角,连自己人看他们过来都会忍不住往边上缩动一下。
太可怕啦!
构造复杂的一号弹是最为稀缺的,可称造价昂贵。
铁质外壳,弹体呈锥形带有尾翼。锥尖段设有前仓,内置撞针、燧石和引爆药。
这种弹的发射要临时加装两个弹簧组和一个型槽口。射速很快,是四号弹的三倍。射程后段下落途中带旋转,最远能打出七百步,炸出的坑深度达三尺。
由于引药需经道长带人亲制,总量只有不足百枚。
只命发射两枚是为了校对仰角。对于火炮,黄冲可谓绞尽脑汁,能知道的所有都早早写成文字给了相关人等。
末日。今天对他来讲是末日。
一开战,仅仅十分钟内,一千火枪手被炸死一大半。加上正面过千的伤残,主力方阵可谓瞬间失去了战力。
对方一轮炮击过后,两个弓箭手方阵出现大量逃兵,有部分战地指挥官也率先弃弓而逃。这些由大部分平民组成的部队果然没有半分荣誉感。当对方火炮机动,作纵深延展射击时分,立即崩溃。两个方阵,至始至终都没见一次象样的齐射。
骑兵是游牧民族的强项,前题是在火枪大规模配装之前。这些可恶的大明骑军不光都配有火枪,要命的是那些短铳还能连发数弹。
骑兵历来是最会逃命的,因为他们胯下有四条腿,比谁都跑得快。战场上的风向一旦出现不对,都会及时开溜,何况现在对方的炮击已经吓破了他们的胆。
侧翼的马队缠斗时间很短,落马坠地的超过七成是己方。
几乎是一触即败!
“大人,我们撤吧。”
落满灰尘的羽饰显得古怪而丑陋,导师在劝。
“不。阿伦木会让我进监牢。”
“那还能怎么样?现在北门还没有敌人,再不走…。”
长长的尖啸,由天而落。
眼前巨大的冲击波横扫了墙上一切,本就不多的希望也在火光之中彻底湮灭。
也就在蔡植腾亲往炮兵阵地的这段时间,风骤然变大。
到达预定上空后,吊篮上的军士拨开门栓,点燃绑缚在炸弹上的油桶,三下五除二全推了下去。
热气囊上的士兵一直都比下方的人更清楚战场状况。
上天既然给了个难得的机会,当然他们要争分夺秒地结束眼前的这一切。
太惨了!那些敌人们。
有点迂腐的他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同颜氏商量过后,再听取下人从西边带回的消息。经再三确认过没有君子不立于桅樯的担忧。尤其是郑崇检答应会派兵护送作衬底。
最终,他也想去。
表面上咋咋呼呼的,其实对红利他没有庆王看得那么重。
如今诸王都在巴结这个乐安侯,此次是向朝廷表明自己的最好时机。天下人需要知道,是他和庆王是最早慧眼识珠支持黄冲,西北军将士沙场浴血能为大明奋力开疆辟土,是因为有肃王府和庆王府的倾力相助。却独独不提自己。
这份殊荣是藩王历代都不曾享有的。
其他几个王府又慢了半拍,乐安侯这条大腿早就被这两个藩王抱得死死地,连捐献的银钱都是在再三恳请过后,才勉强应承可随队送达。因为他自比周王与黄冲交往还早,也更亲密。
七月初五,大热的天。
两个原本在家坐吃等死的家伙,带齐家仆丫鬟和一应日常器物。在凉州城内集合后,招摇过市摆足王府的派头。在镇番卫派出的大批府军护送下,携带着让人瞠目的大批物资,向着肃州卫方向浩浩荡荡地进发。
自郑崇检与吕元守一同镇守凉州,边墙内外都安定得很。许多南迁的百姓汇同四川避难的人,已经开始向北回迁。
西宁、临洮、宁夏,巩昌、平凉、庆阳,甚至延安、太原诸府都已经有很多人知道了镇番卫的情形。首先是遭天灾遇兵祸的求活之人。逃难是艰辛的,为了保全性命,再远的路也得挣扎。
既然是传说中的乐土,总比原地等死要强。
然后是最底层讨生活的各色苦力。人聚成市,有市集的地界才能容下无资无财只靠一身力气挣命的人们。然后是手艺匠和商贾。他们嗅着铜腥味,马不停蹄地跟过来。
米粮、牛马,棉布、盐巴还有锅碗瓢盆一切最基础的生活物资倒腾的最为红火。土地、房屋和人口也有人在买卖。
奸商们有的是办法,大多时候大明律对他们并不适用。
而行政署颁布出的政令并不多,尚在议定过程的许多条例还处于人治与法制的争论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