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坦诚面对阳光下的罪恶,每个人都是其中一分子。
而坦诚,从来与暴力相隔甚近。
比较其他人在对乱贼的剿灭与招抚并用,或言之为左右摇摆的态度上。乐安侯的手法单一而粗暴,杀!没有战俘,只有人头。
他的口头禅是:反则当诛!
禁军们用刀子和萝卜雷,明明白白告诉秦人,聚众谋反等于横死不远。
王爷们为什么没事爱捧他臭脚?因为这样符合他们的利益,因为陕西境内风起云涌闹腾几十年的贼寇,从此开始有消声灭迹的趋势。
此种雷霆手段比任何一届巡抚,驻地总兵官们都显残酷,更令人胆丧。
胆寒的不仅只是贼寇,还有护天营所途经府,的大户、商人们,伴随着马鞭的抽打,时常能听到他们讲:舍财就有狗命,老子是为了你好。
转战之际,陕境内大半富户皆饱受抢掠,财产大损。
气度他有,御下的能力不光是人品魅力,他黄冲还有一套考核手下的标准,叫着数字化。说起来云山雾罩的,简而言之,就是大家都晓得,他肚子里有本帐。
温体仁没看走眼,管理好众多军头,并让其甘心卖命,有的人天生就有这本事。
按说护天营中各方面来源的人都有,老弟兄,裙带关系扯来的,上面指派硬塞的,宫里派出查看的,还有明晃晃拿着尚方宝剑来监督的。可惜,一个也奈他不何。
军令在他手,不顾一切的拼劲,加上异想天开和稀奇古怪的主意,目前只有折服和惧怕。
兵贵于奇!从来奇思怪想不断的馊主意,绝大部分不了了之,为数不多但偶收奇效的馊主意叠加在一起,连惯于自保的王晚亭也乐于蒙蔽在他的试验田中,认为其腹有丘壑。
“大帅。”
接过所有文令,张成小子挺起瘪瘪地小胸脯,询问是否还有交待。
“嘿嘿,将你也划在世兄手下果然是对的,有长进。”
张成该感激涕零,印象中,大帅从来没这么褒奖过自己,一张笑脸兴奋得通红。
“记住,任何人有任何疑虑或问题,都细细记下,统统带回来。”
谨慎的王晚亭在对方带人出门时,还是不忘又重复提醒了一句。
“是。”
院门前一众堂兄在偷望。
一双双双羡慕的目光中,张成小子趾高气扬,带着手下跨上坐骑,电驰而去。
第二天,进宫谢恩的黄冲足足等了三个时辰,直到日暮掌灯时分才被皇帝被赐见。
日理万机是朱由检这一类人的专用词,他精力充沛,不,应该叫精力超级旺盛。很像他大哥,只不过专注的对象不同而已。
又饥又渴的黄冲心里不怨,鬼都不信。但想想大宅院,想想新衣裳和千两白银,忍!
他错怪了皇帝,凡是重头戏都该放在后头。朱由检并不没有忘记要召见他,而是想等手头急事都处理妥当之后,有宽裕的时间与他和曹伴伴两人,好好商议一番。
丝乐响了,御膳房的人在摆菜。
“陛下。”
曹化淳不愧是头号近臣,吃饭的当口就先被传唤过来。
“哎哎,那个谁,大概也饿了,叫人送些吃的过去。”
从王承恩口头汇报护天营相关的消息中,有一条很有趣的信息他记得。讲是黄冲那厮饭量惊人,酒量大得惊人,但不常饮。对吃食特别考究,每每膳食不佳便发脾气骂人。为此,太康伯特意花重金从京里为他聘了三个庖厨,常常是一日四餐或更多。
给出的解释是,一天闲不住,骑马舞枪摆弄火器,还亲自为属下医治伤病。
没亲眼见,但朱由检很喜欢他这样,所以,“把这尾鱼还有鹅都送过去,就摆在那边。”
那边是指隔墙的偏殿,忙于吹拉弹唱那伙人的身后。
偏殿里的乐队都是仿造古式跪坐在蒲团上的,演奏的那群人宽袍大袖摇头晃脑正吹奏呢,两小宦官先摆下了张短案,曹化淳则亲自去到门口朝饿出白眼珠的黄冲抬手指向。
替皇帝夹菜的宫女都戴口罩,不管别人怎么称呼那玩意,反正饿猫了腰的黄冲就这么叫。
“陛下赏宴昭勇将军偏殿安席。”
头晕眼花的愣是没反应过来,正瞅着一帮乐工发呆,直到曹化淳连声咳嗽,才朝隔壁躬身写赏,然后朝着漂亮宫女们风摆杨柳放下饭菜,直奔过去。
斯文的老曹捻动鬓发,堆起一褶子的皮笑肉不笑,回隔壁复命去了。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