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瞪眼的几个渣子收住脚步,半死不活的夜游神在隔壁趟着,木匠也已被大帅收拾得服服帖帖。如今把头的话就是他们的圣旨。
“他是官长,打起来都得回去钻耗子洞、狍子坑。你们想啊?”
没人想回去,好不容易遇到个拿他们当人看的东家,好不容易有了以前不敢想的些许企盼,渐渐踏上正途的渣子们,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朝不保夕。
“既然不想打,那你便说。”
口气依然很硬,夏日高勒人却满不在乎地靠在了把头边上的被卷。
“不怕憨子憨,就怕憨到不要脸。”
嘴里骂着家乡话的瓜桶,一把夺过走到身边木匠手上的糕点,然后同大家一道出到门外,将已一连喊出好几句哎哟妈的豆桶,七手八脚地扯起。
烂人多贱命,趁着这股乱劲,冷不防中,瓜桶手中的桂花糕又转眼到了豆桶手上。其他人的爪子也紧随而至,反应稍慢的桩子,脑袋直拱张嘴就啃。
“哟,你属狗的,手指也乱咬。”
屋里头剩下的事,仿佛一切都同他们没了关系。
“我以前应承你找四十一个,是不是都做到了?”
“嗯,做到了。”
“那你这回也应承我,一定按我说的做到。”
“好,老子应承你。”
“派人去南边的保安州,那边有得是饿死鬼赶着投胎。山西去年遭灾,今年又闹贼,那边要多少有多少。”
“你说的是灾民?”
“不是灾民难道是天仙,七仙女我也想,你找得着吗。”
“是个主意,还有吗?”
“不能再按之前的套路选拔队长和把头,得把现有的这些人拆开撒出去,让他们带着。你我严密控制他们克粮扣饷的事,其他的全交由他们做。”
“这…能行吗?”
“行不行要试过才知道。不过,总比你的娃子兵强些,起码不会一个照面让人撞趴下一半。”
“若是老兵们不愿分开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多若是,给他们都封个芝麻小官,再拿出刚才的那股狠劲,谁敢不听?”
“把头可不是小官,你不也叫把头吗?呵哈哈。”
“你娘的,笑起来可真丑。”
关外奥巴洪台吉见大明态度强硬,沿马营堡与独石口的几处间隙,渗入边墙,对周围的村庄连番的烧杀,借以警告宣府官员。
在严明各处关城分守其御的同时,宣府镇杨总兵国柱亲率五千人马急援独石口。
一贯来去如风的鞑靼骑兵果然是虚晃一枪。独石口外的八千人失了踪影,几天后,二月间被虎墩兔憨劫掠过一次的大、小白阳堡猛然又现爱新国的铁骑。奴儿哈痴五子莽古尔泰,带人从此间攻入,并直驱宣镇。
九月十一,沙岭及兴和所等多处被掳掠,宣镇卫城遭到莽古尔泰和奥巴洪东西两向围困。
万全左右卫及保安右卫各参将接到指令,三万多人从西向东驰援,杨国柱率部移驻龙门卫,并调保安州、长安所驻兵汇聚于贾家营。由东向西,想要挡住满蒙联军,
九月十三,护天营南下协防龙门关。
“他们究竟想打那里?”
皮仰尧问立在图前的朱骥与唐康。
“不晓得。”皱眉毛的唐康在答,不皱眉毛的朱骥在摇头。
“喂,老五。伤好些没有?”
闭目养神的黄冲斜趟着,没理他。
四个家伙终于实现了当年统兵的梦想,大帐内也如愿以偿地高挂起宽幅的地图。制作沙盘的事老皮负责在搞,但哪年哪月能见着,天晓得。
“老二去了保安州,你那边的人手少又不顶事,我给你派些?”
守在帐门外的催木匠耷拉下一双眼帘,其他四个则默默地垂下头。娃子们的战绩已经让其他人将本被大帅寄于厚望的卫队看低,他们也渐渐明白,团队荣辱的重要。
“喂,百多个好手,到底要不要?”
是在示好,真心实意的示好。老皮是最看重五人结义事的人,咋咋唬唬的称谓也只有他一个人在讲,连夏日高勒那种憨货,私下也不敢将黄冲唤作五弟。
“一连几天奔波,莫要去烦他。”
“你是闲得慌,是吧?”朱骥的眼睛横过来,朝老皮直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