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曼是敖汉的兄弟部落,彼此守望相助多年。
王晚亭对朱骥的称谓很准确。在一帮表像粗豪的军汉们中间,他不仅有读书人出仕的本色,而且比较起王家麟两个,更显地位超然。因为,都尉总是一口一个世兄地叫着。
“世兄且请坐下。”朱骥很客气。酸秀才更客气,直接让出了椅子。
作为一名声誉不佳的逃官,都尉大人肯接纳入营,王晚亭很是感激。他和他的老子王学都觉出黄冲是个大度的,似要做一番大事的模样。
“先要谢过世兄不辞辛劳前来,朱某此处确有要事需协助一二。”
朱骥三个对他的印象并不好,在乐安县衙中的经历让人很不舒服。但幸好当时没有撕下脸皮,也幸好有个更讨人嫌的矮个子师爷叶子晴,可以代其背锅。
“不敢,下官乐意效劳。”
超然的地位不是光在嘴上说说。自进军营,黄冲跟前的所有文目都交在他手上,并且要求他再寻几个帮手。估计也是看透了了张正方,从而不想让其插手身边事务。
“我等即将行至密云后卫,此处的千户乃是朱某的故交。因而想因公先行拜会。”
因公两字很关键。如果真是故交,到时抽空私谈,谁也管不着。王晚亭敏感地觉察出他们兄弟间的一些不同寻常,不就是想用公款送礼嘛。为何要唤自己来问?
“朱将军戎马多年,果然是袍泽遍地。下官甚是佩服!”
“但我处的文吏,不晓得该从何项记支开销。所以才有劳世兄跑动一趟。”
朱骥是个人物,王晚亭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绝对没有表象那么简单,一个寻常的京营把头,一跃而出,成了护天营的协理。出任本该文臣的高官,让人着实摸不透。
“记在炭薪格下,营中都依此成例。”
若仅仅只是不懂记账,让酸秀才自己跑一趟,问清楚也就成了。唤他王晚亭来,显然是有间接转告黄冲的意思。既全了代行总督的身份,又顾及到都尉黄冲的面子。哼哼。
“哎呀,真是多谢世兄。”
“举手之劳而已,下官告辞。”
“晚学替将军送王大人回去,恰好也可多多请教。”酸秀才漂亮话都讲不全,活该捱穷。正常须称官讳,兵部的行文即使没到,也要如此。
“应该的,你去送送也好。省得世兄总以为朱某心思窄。”
“岂敢岂敢。恰从江西运回的斑酒带在营中两坛,正想与将军几位改日共谋一醉。不知将军何日得闲,也算是对下官当初办事不力的惩戒。”
八面玲珑、滴水不漏,他的做派本不适合军中,奈何世道如此。
“好啊。不知都尉大人可在,正想凑一起喝上两碗。”一副酒虫子被勾起的样子。曾经数年前于江右之地快活打闹、喝酒胡侃的回忆。他颇觉留念。
“午前,唐千户请了大人去那边,说要集合全体,进行训诫。”
军中训诫是有一套规词的,前几天,王晚亭已在墙子路参将署抄录下一份。懿安娘娘的眼光毒辣,早就明白,四十几岁的县官,能在营中替黄冲打理下所有行文。
果然王晚亭没有让她失望,当夜抄录的远不止训词。塘报、邸文,能借阅的都看了。
已过不惑之年的王知县,将来的仕途成就取决于一位弱冠少年。但他根本不想追究为何张娘娘偏选黄冲。只在意,眼前这条道究竟能走多远。
“你们来护天营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