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静,除了文吏书写时的沙沙微响,大厅内落针可闻。
“路线需修改,出关后的路长出一大段,而且极有可能一出去就会遭到截杀。我们该走哪一边?是沿墙走还是走白马川,倘或是北向绕道哈喇河套?”
朱骥的功课做得非常充足,走到地图前,用树枝比划出三条行军轨迹。
“当走中间。”边上仰头的蔡植腾说。
“对,走白河与柳河中间区域,全是小部落,地势也还可以。”老皮之所以这么说,因为附近的区域他们都去过,有的地方探马还侦查过多次。
“此一段道路相对熟悉,他讲得没错。”斜靠在椅背的黄冲迅速给予了肯定。
“能走宽棚马车吗?”同样斜靠的渺目道爷问。
“马车?道爷您坐的那种?”老皮一惊一乍地,像发现块新大陆。
“此次有大量的物资需要运输,没错,道爷讲的没错。”对那部高棚阔辐的马车,孙元化当然兴趣有加,如果不是因战事紧迫,他很想研究一番。可惜的是王徽回了老家,若是他在,肯定能看出点名堂,一把年纪的王老头对机械尤为精通。
“一路上至少要渡三四条河。”黄冲的眉毛皱起。
“大帅,按五千人马计,携带半年所需物资,道爷所乘的那种马车乃是最佳所选。”唐康站起身赞同道。
步兵携带有限,如果没有辅助的运输工具,转战五六个月,物资保障将是个大难题。
“后期的路途平原多还是山地多?河流沟壑怎么办?”黄冲问。
“禀大帅,大部分为荒漠草原。路也并不难行。”
众人沉默之际,吕元守终于逮到机会,起身将关外的相关消息讲了出来。
“渡过滦河之后,道路比较难行。”曾任职辽东多年的孙元化自是对那一带比较熟悉,早年间随过孙承宗也随过袁崇焕,还独自据守过多城,非在座其他人可比。
“定议,按需赶制马车。”大手一挥,又定下一条。
“路上向导怎么办?”唐康带惯了步卒,一旦迷路,那将是致命的。
“是啊,必须多配向导。”老皮说这话的时候用一侧的眼撩了下夏日高勒,他所主持的太子城侦查,简直可算作反面教材,糟糕透顶。
“用察哈尔部族人。”死性不改的家伙,夏日高勒早忘了自己曾经的丑事。
“单独组建出斥候营,北镇抚司已发来一百八十侦骑,很多就是辽东本地人。”又是一锤定音,众人渐渐都有了些节奏。
“小卒愿随在前锋。”站起身后,满脸潮红色的孙和鼎举起一手,间接地要求参战。
“可。”
听得许可,孙大子落座回去时,脸上有如大水谷南坡上春天的桃花般灿烂。
“征调现有半数察哈尔族士卒,与调拨的缇骑合并一处,出发前完成斥候营组建,你任斥候营副使。”
“是,小卒受命。”
激动无比的孙大子再度站起。灿烂的桃花朵朵开,开到盛处,渐变成喇叭花,还带着微颤。
“吕监军。”
“在。”怪异的称呼并没有消减掉吕元守的被点燃的热忱,高声应答呼地立起。
“斥候营全权交与你,所有前方的侦查也俱由你负责。”
“回大帅,末将绝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