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下许是差了,但此次已向圣上献出刺酋一策,怕是恐难收回。”
屁子收回。他根本就不赞同张宝珠这种莫管闲事的做派,可能跃马关外同皇台吉堂堂正正一绝高下已难实现,但替天下苍生解末世之危,他还是义无反顾,甚至不惜性命。
“刺酋?”凭张宝珠的聪慧,一下就明白过来,“奔袭沈阳?”
“嗯呐。”
内里沉默了,良久没有声响。
“几十年来东奴猖獗大明军威沦丧,光辽东一地每年耗尽的银钱达数百万两,天灾不断,百姓苦弊。若是冒险得逞,也算博回趟国运。”
“能有几成把握?”
“如今方案尚在优化过程中,暂时仅有五成。”
“不惜一命?”
“旦为军人,本分如此。”
“好!”内里拍响了巴掌,“日后你若有事需告知哀家,可叫良妃的哥哥转来。”
“喏。”没料到张娘娘竟然被自己说服,黄冲很觉不可思议。转而一想,她的眼光一贯高远,对辽东局势岂会真不知道,只不过之前没人舍命去做罢了。
高远不高远并不紧要,事实雄壮如斯的黄冲肯舍命为国,令张宝珠很感动。
“师傅,若是多办些玻璃厂、胰子场和火柴场,咱们能过得比谁都好。”
“怎么啦?”
二弟子龙夕的脸扯得像苦瓜,渺目瞅着他上下黑黑瘦瘦的直心疼。
“师叔讲要带我几个去寻死。”
“胡说八道。”
扬起的银佛尘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落下,帅府没有旁人,但渺目是真舍不得打。
“是真的,师傅。”
“怎么个寻死法呀?还让你跟在后面管辅兵?”渺目很多事的,难得才有空听他得不得地诉苦水,上次是讲在金家庄堡外的西山如何同成一杀鞑子和逃难,这回就更离谱,还没去呢,就开始在他这里抱怨。
“去沈阳,听说要去奔袭沈阳。”
“谁讲的?”
“冬至师姐讲的。”
“那等为师问过她,知晓之后,再同你说。”渺目没当回事,龙夕一贯吃不得苦,从前就是,这回更显得比冬至、庆生两个还娇气,军汉们管打仗叫寻死,说得倒也贴切。
“您不用问她,是真的。她和那个塔塔儿,还有我,都得去。”
“好啦好啦。”
龙夕凑到他师傅跟前,垂头不乐意地,细着嗓门说:“是去杀皇台吉。”
“呀!”
渺目被吓着一跳,“可不要乱说。”
“如何敢乱说,仅是同您讲,我真不想去,我龙家还没个后人。”经历过生死境遇的龙夕依然是个怂货,连冬至都比不过。唯一成熟的表现,竟然只担忧起龙家无后。
“真不想去,为师去同你师叔讲。”
可能是被上次吓着了,渺目这么想。他对三个徒弟越来越看重,甚至开始有点溺爱,大概因为如今有钱,大概因被人称作道爷,也大概因黄冲已经在京中官场彻底站稳了脚跟。
“师傅,二师兄不是不想去,而是见大师兄要娶亲,他也想讨个媳妇。唉…唉哟。”
自入军营,庆生的毒舌功夫不光没退化,还功夫见长。所以,龙夕毫不手软地直掐后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二师兄所虑亦是正经之事。”
笑呵呵的道爷朝小徒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