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出在负责漕运和仓储的人头上,没货。
“卑职参见监视邓大人。”
“罢了罢了。”邓希诏敷衍地应付着,一脸的不对付。
没办法对付,王家麟真不是个吃素的,借着护天营的台面,将他伯父的威风在蓟镇兵道科官员面前抖了个够。现今,哪个不晓得他是司礼监王秉笔的亲侄儿。
他很聪明,特意将曹化淳的消息放给黄冲,拿到份特有的投名状,转眼就将升迁为千户一级。
黄冲是不会管他是王承恩还是王德化的侄儿,只要不是曹化淳的就行。
“不知寻我何事?”
本想躲的,可没处好躲,更怕王家麟在宫里的后台给自己穿小鞋。太监嘛,整天都想着勾心斗角的事,争权夺势在行,欺软怕硬也在行。
“因我部该季核发的物资短少,特来请示监视大人。”
“怎会短少的?下头又是谁吃了姜辣水,敢冒头惹上你等?”
“没人冒头,只请监视大人批准,将客军储仓的东西先给到我们,我营太子城一战消耗过巨,实在是等不得时日。”
“嗯?咱家不甚明白。”
是真的不明白。他明白作威作福,也明白多招标下防备遭人暗算,更明白安插自己亲信占据油水丰足的职位,独独就是不明白已有专属供应渠道的护天营,为啥还要找他麻烦。
“卑职所领一应物资,需大人特批,由他仓调拨。”
“唔唔唔。”
摇头有理,没可能躲着你还帮你,这世上哪有这等道理。
“咱家受皇命在先,出到蓟镇统管西协,只核查监视各方,从未有擅自调拨东西的权限。”
不该解释的,一解释就成了掩饰。
“敢问大人,既无调拨东西之权,何谈监视,又为何守仓卒指点我来寻大人您呢?”
“是谁敢如此一派胡言的…。”
袖口被边里的人偷偷扽了扽。他猛然反应过来,密云诸仓,现在监管进出东西的,可不都是自己的手下吗。而且,连护天营的专仓,他也派下了最精明的去。
“卑职不才,被我家大帅特委为后勤总管,一应前方所需,历来不曾懈怠。如今,我大军尚在返营途中,若因粮秣不继,恐怕变数难测。此种责任本该是密云兵道科来负,但兵道官员有文,仓中无货存。他们既然无有异议,该不会大人偏不愿协调?”
若是旁人,这种大帽子他邓希诏还真不在乎,偏偏开口的是对中官内里门清的家伙,难办。
“其它仓经核查无误,该调运各处已有所属。咱家怎可厚此薄彼,使不得也。”
“恕卑职直言,密云仓,从来只闻护天营为专仓,若是处处皆已有所属,那又何谓专仓?”
歪理,彻头彻尾的歪理,偏偏王家麟还讲得理直气壮,邓希诏还不得不叫人端上茶水,继续听这位一口一个卑职的人,口中的夺理强词。
“此为一也。”
看似匆忙而来的王校尉显然是有所准备。忙,也是确实的,一口就喝下半盏的热茶。
“二来,各衙口相关人等都已应下,大人准了,一切通顺,若大人卡住,其他人皆不敢擅自调拨。所以,卑职才不得不来麻烦邓大人。”
这很欺负人,扣了帽子不算,还要按住不放。偏偏的,邓希诏就吃这一套,大概阉官中,碰见这种情况的人,没几个不吃这一套。
“文书何在?”
不需沉吟片刻,被打怂的监视大人直接就应下了。避不开也只有捏住鼻子认了,既然眼见是躲不过,速战速决,打发了事。够光棍。
但他错了,错得很离谱。兵道科的相关官员,根本就无人敢先行首肯。
王家麟拿了他的批文,一路的过关斩将,截留了西协各处几乎所有他认为用得上的东西,将那些已经核准待发的物资一扫而空。
蓟镇西协各处一时间,怨声载道。
而这锅,当然由负责西协的监视官邓希诏来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