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好。”
“大胆。本官现在不光怀疑你收了贿赂,而且可能同这人一样,是鞑子奸细。”
方才为寻着的绳索立时便有了,过来两亲兵,直接将档头五花大绑捆起。
“唉,误会了,误会了。”
顿脚没有用,解释也没有用,双目灼灼的王晚亭死盯着他张脸,一副要察端倪的样,唐康直接拔出了佩刀,担在了他肩膀上。
“说,是收了这家伙的钱,还本就是奸细。竟敢窥探我护天营的虚实,真是吃了熊心咽下豹胆哪。”
“小的姓彭草字国辉,乃是总兵大人麾下,千真万确不是鞑子奸细。”
听差办事的与上阵拼命的人有本质不同,怕见刀兵,真遇急事,避着走还来不及。
“你来讲,”冰冷的刀身拍在档头脸上,“送了多少钱?”
“五…无有此事。”
档头是被吓着了,前一阵是装的,现在被人绑了,才真的怕了。如果对方不光坚决不认账,真把他当奸细抓了,一时半会的,恐怕就算扬大人亲自前来要人,也不会那么容易。
即使是怕,走南闯北多年,胆子虽不大,生死门却认得清,绝不胡乱能承认。
“我护天营乃是御师,即便是杨总兵也不知我营中根底,你两人擅自打探,究竟意欲何为?”
老谋深算的王晚亭看见对方已被镇住,安稳地坐回椅子,继续摆出一副审犯人的姿态。
“大人明鉴,小的确是扬大人近边的人,若不然也带不来大人亲笔的信笺。”
“啪。”桌子一拍,“那他呢?从实招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这种唬人功夫,黄冲手下人中,也只有他王晚亭会。
“他乃是大人侄儿家的仆人。”
“噢。”
刀面不再拍打那张两卷胡须的胖脸,归了鞘。王晚亭手扶短髯,故作沉思状。
“此话可真?”
“小的怎敢空口讲白话,何况事关我家大人声誉。”
“杨国柱身为宣镇总兵官,家人无视朝廷法度私与口外通商。这事大帅若是听闻,自会禀于兵部,兵部不理,则会禀呈于御前。到时候…。”
“大人,您这不是为难小的吗,我只是带这个人过营来问一声,并无其他意思。”
“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看要不…。”
王晚亭转向问唐康。
“不行,放不得。大帅一会就来巡营,私放奸细的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唐康一如既往地咋咋唬唬,一副誓难从命的坚决模样。
“怎会是奸细呢,不是都说了是大人侄儿的家人吗,将军高抬贵手则个。”
“是啊,咱们虽恪守本分,但大帅新组健营不易,又客居在宣镇,协守此处。若是主客不合,恐怕也会影响到他的官声。”
反过来劝唐康的王晚亭眨了下眼,干耗下去难免收场麻烦,不如就驴下坡,赶走了事。
“放放放,妈的。”
亲兵听闻,立即将绳子解开。
“等下。”
两人正要告辞走人,被他又突兀叫住。
“你方才说叫人剥了衣裳,可是真的?”
档头狐疑地瞅着他,期期艾艾得答道:“确实是被人剥了去。”
“那好,把大氅给老子除下再走。”
大手一摆,亲兵直接剥了他的外套,连王晚亭都看得呆了。
“回去尽管说去,是老子抢的,衣裳也在老子这里。有种的尽管来拿。”
望着抱头鼠窜出帐而去的两人,王晚亭垂在袖口的手,斜斜地挑起个拇指来。
杨国柱当然没那么笨,他要的就是借口,一个赶紧让黄冲回走人的借口。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向兵部呈报的事被内阁人推波助澜,但现在终于晓得,连东厂督公都搞不定的家伙,还留在自己地面,岂不是自找麻烦。
于是,兵部收到了题文,也加了批注上报上去。
既然宣镇暂时无忧,劳师费饷总拖着也不是个事,内阁天天在想着如何省钱,便批了。
本该旧年十月结束巡墙演练的护天营,核定在二月初七日,全部返回镇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