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谥号达天阐道敦孝笃友章文襄武靖穆庄勤悊皇帝,勉强没有问题。但议定庙号的时,偏听偏信某些人的意见,最终定作了熹宗。
熹者,有功安人是正解。
但熹乃嬉之谐音,暗指朱由校为君七载,只顾嬉戏玩乐,不理朝政。如今已时隔六年,心知肚明的一些人从未提及,身为天启正宫的张宝珠也一直将这桩事,烂在肚子里。
藏下的事,如沤下肥。迟早都会发酵,烧心。
事实上,先帝绝非是荒嬉无道之辈。比起他五弟由检这些年的作为,于为君之道上,显见要高明上许多。只不过,旁观者清的诸人,看破不说破而已。
周皇后和田贵妃都在月中,接连喜获皇子的皇帝应该高兴才对。
然而,当有人私下禀报张娘娘在筑堆山的一些言论,皇帝立时脑门爆出了青筋。
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大范围中官的启用,朱由检逐渐认清一个事实。以前在大臣们口中措辞隐晦的大哥,实则是位地道的明君。
同样的年龄,他为东林党人平反复职,而大哥平反的是张居正,起用的是方孝孺的后人。
同样的任用宦臣,他耗费无数精力,同言官、清流以及朝臣、地方大员们对轰无数的嘴炮。大哥随手用起魏忠贤,满朝的私妄奸邪被压制得死死的。
万事有利必有弊,魏忠贤那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效果却比曹化淳们好上百倍。
同样是边患,同样有兵变。但没人敢养贼自重,没人敢叛乱胁饷。自错用袁崇焕,边将们已呈现出大面积的畏战情绪。但在天启朝,绝无如此严重。
最最关键的,那时候百姓的税赋,绝无如此之多,如此之繁。
百口莫辩且刚愎自负的朱由检最终愤怒了,愤怒到当即叫人封禁了筑堆山,也不再旬省皇嫂。
后宫不得干政,宦寺不得涉政。后一条远自永乐就已崩败,他管不了。但他总算死死地掰住了前一条,难道有错吗?
皇帝是不可能错的。所以,停留在乾清宫后面的马车,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远在北方戍边的人们,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禁宫里发生些什么。
宣镇十几万明军正在庆祝胜利,因为他们赢了,英勇地击退了鞑靼人。
赶在冬月来临之前,多伦贝勒莽古尔泰和奥巴洪台吉,带领人马终于掳尽了张家口的八条大街,带着大批的缴获物资,扬长出关。
适时而至的圣旨,恰到好处的加官进爵,使得护天营中呈现出一片欢腾。
“这是耻辱,身为大明军人的莫大耻辱!”
榆木拐杖被狠狠地甩出去,落在已现荒凉的地上。
崔仁默默地捡回了它,用衣袖檫拭了几下,一时也不敢递过去。
“去叫他们几个来。”
“老子要议事。”
“给老子准备突袭。”
“老子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莽古尔泰。”
成片的新起卫队帐篷中,有一大半兵丁听到他们的大帅在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