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皇帝和一众人的面,何如宠如此毫不客气地反驳周延儒,是很少有的。他的立场很明显,将军如果连自身军队都保不全,谈何精忠报国、平寇荡虏。
“给予反击然道就不该上报?白草距镇安堡不过二三十里,难道还生生会跑。”
“咳咳…,首辅大人欠虑了。白草不会跑,劫掠军马的鞑子却会跑,若是不及时围剿,不仅仅是护天营伤了兵卒损失马匹,边镇百姓的安危也会受到威胁。老臣以为,黄冲做得好,尤其面对鞑子后期的报复,果断勇猛、指挥得当。用百余卫队配合边军,主动出击。斩口外强虏百级并生擒其首领,彰我大明国威,乃是立了大功。”
“徐卿家所言有理。”
主动出击,这四个字虽由徐光启口中讲出,却正是朱由检对黄冲此次最为满意的地方。也不愿过多纠缠黄冲未经请示擅自出击的因由,因为周延儒讲的也非全错。
“既然陛下不纠,也罢。”
也许吃错了药,或者首辅周延儒已经觉察出一些什么,皇帝跟前语气勉强得很。
“中骑都尉黄冲携新军建功,陛下当重赏,以激励我九边将士。”
“陛下,臣反对。”
反对的是温体仁,不光提议的何如宠和徐光启不解,连周延儒也有点懵。
“以区区从四品的宣武将军,从宜掌万余士卒,本出自陛下恩泽。黄冲身先士卒擒获酋首,本该是大功一桩。臣以为,然其私启战端,目下却不宜封赏。”
无奈地垂下眼帘,看样子又要开始一番新的辩驳,朱由检心底有些不高兴。
“陛下,温大人言之在理。黄冲对战插汉部乌鲁特部,本可避免。虽侥幸得胜,毕竟违令在先,即便是陛下宽容,然骄兵必重,臣只恐将来,边军不听从号令者众矣。”
这番话显然是过了,任谁都已看出,周延儒对黄冲乃是存有偏见。
“哼,黄冲比之左良玉若何?”
很刺的一句话,让周延儒一时无语应答的同时,也向其他人宣示出皇帝的意坚定图。
左良玉也是最近崭露头角的战将,经侯恂的启用并保荐,两年不到,已经直升为总兵官。杀良冒功、隐瞒缴获的事没少做,桀骜不驯、见利忘义是兵部官员给他的评语。
“臣以为,当下黄不及左。”此话是温体仁说的,但他的意思仅指当下而已。
“陛下,左良玉素有桀骜不驯之名,此类教训,难道不是臣等应该更加防范的吗?”
言辞灼灼,很是有番道理的模样,但纯粹是瞎扯淡。内心中,朱由检已经断定周延儒乃是与黄冲存有私冤。因为,黄冲不仅是自己亲手擢拔,更是皇嫂保荐的。
“大大不同的,老臣愿替黄冲担保,此子绝非不思皇恩不晓大义的莽夫。”
“徐大人,上次您用全家大小替孙元化担保,难道孙元化也是遭冤枉的吗?”
太过了,如此强势,直顶着了老徐头的肺。其他人见状,也不再做声。周延儒的辩才叫人惊叹,却难以让人信服。这桩事,他要出丑。起码温体仁已经瞧出,皇上不想听他说的。
“哼,朕意已决。封黄冲为上骑都尉,授怀远将军,并擢升副将朱骥等人。”
皇帝是甩动衣袖,站起身来讲出这番话的。
可见他对周延儒于黄冲一事的表现,相当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