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死了,老子们这趟算白出来。”
有人在狠狠地吐着口水,在疾驰的马背上发泄着竹篮子打水般的怨气。
堡内奔出的马队前后有三波,夏日高勒的瓜娃子们骑术不赖,首先超越了有意让先的边骑。没隔多久,木匠领着渣子们反超了他们。但他们都没找到人,只见到败走的乌鲁特部。
眨巴了几下眼皮,听完手下人的解说,王坤离开椅子,走向朱骥。
这是唱哪一出嘛?明明已经击退了鞑子,偏偏还要去穷追不舍。追便追,身为主帅,偏要当先去追,难道想在野外让鞑子们反手一通砍瓜切菜?
“朱将军,关外尚有大股的鞑子,黄将军这是…?”
“都尉大人是想趁机练兵,不时便回。”
随口解释了一句,朱骥继续被打断的闭目养神。
护天营成军不足三月,以大杀方的姿态在边军面前赚足了脸面。唐康和他虽然意犹未尽,奈何体力不支,老皮连门楼都没上,估计在挺尸呢。
吃得饱饭,睡得囫囵觉,比任何战法都重要。懂事的老边兵都晓得。
“咱家手下来报,说是中骑都尉,一人单骑,直追下去了。”
“啊?”
一个激灵,疲惫不堪的朱骥立即起身,朝外头路上撑开了千里眼。
麟月是匹好马,打理它有一段的时间,蔡植腾知道,便是惊了,也该识得路回来。问题出在老爷身上,出在性格的不稳定上。唉,没经历磨难,总是不够沉稳。
刚赢了一小阵,赚了点小便宜,转头又作死。
伏在马脖子上,蔡植腾心中抱怨,一路快速朝左右踅摸。直到前方山坳传出几声鬼嚎,以及兵器的撞击。
“大帅。”
麟月的跑姿他熟悉,大喜过望之下,攥在手中的长弓,猛击马侧臀。
他家大帅很狼狈,肩膀,手臂和小腿都挂着箭。急急如丧家之犬般,正朝这边奔来。几十步的后方,紧紧不舍地追着七个红毡帽。
及近,才发现,黄冲的眼角在淌血,鞍前却横担着一名身着锦衣,帽插羽饰的肥胖蒙人。
“啾,啾啾,啾啾啾。”
鞍后吊壶里有六杆箭,不分好赖,把头一口气连续朝前方射出。干翻了一个之后,追兵们的速度才被迫慢了下来。
“快走。”
略带嘶哑的吼叫,握矛扯缰的黄冲一直缩着脖子,伏在马鞍子上。麟月一刻未做稍顿,从边里小道檫身而过,继续亡命奔逃。
拨转马身,单手抱住马脖子,蔡植腾催马跟在他后面疾跑。
才刚刚跑出小山坳,斜刺里追赶的红毡帽越来越多,越来越近。此起彼伏的喝骂声如在耳旁,略懂蒙语言的蔡把头已听出大概,麟月鞍前担着的胖子,是他们的首领昂坤台吉。
“呜呜,呜呜呜。”
甩去长弓,从怀里掏出牛角号,把头鼓起腮帮子,吹得山响。
这是卫队集结的讯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