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人认为官都是坏的,几乎就是仗势欺人、巧取豪夺的代名词。尤其越偏远的地方越是如此。冬至和他们三个看法差不多,解释得自己也很感无力。
“答应了人家又不去,言而无信。”成一、龙夕还有庆生一直认为师叔就应该随朱骥入京营从军,然后杀敌报国做个将军。
“回去吧,反正张成那家伙也不会来了。”
“糖葫芦。”
冬至松手,从腰上扣出两枚皮钱给了他。
做官,做大官,然后衣锦还乡。这便应了渺目所讲的一场红尘富贵。可冬至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离了家,她就是一片飘零的浮萍。浮萍是没办法把握自己方向的,偏偏还是会去想。想着即使是漂流,也要能有条漂亮的轨迹。
而成一三个何尝不是如此。
“死开,死开。”
人嫌鬼厌的庆生又惹上了麻烦。买个糖葫芦都不安生,偏还要去调戏躺在路边的叫花子,结果被撩了个跟头。
糖葫芦沾了灰,庆生眼里并没有泪花。
“作死哇,一天到晚就晓得作死。”
被拉得趔趔趄趄的庆生依然拿着两串糖葫芦,一粒粒含过,然后一口口吐口水。
“呸,呸呸。”
“夫人,家里要长工吗?”
冬至转身停下来。一脸凶相地走到刚被自己狠狠挖过一眼的叫花子跟前。不是因为糖葫芦,而是生平第一次被人叫夫人。
你个死佬,瞎了双狗眼。
“唉哟。”
蔡植腾的手臂挡住了冬至的大脚丫,人被踹得连滚了两个周身。不是对方力大而是自己已经十来天没正经吃过饭。
“小心,他有刀。”
庆生连忙提醒自己师姐,刚才他就因为奇怪那把漂亮的小弯刀,所以才惹祸的。
“啊。小姐,家里要长工吗?”蔡植腾咬牙挣身,又滚回到原处。
“会牵马吗?”
带着古怪的笑,冬至问他。院里的小厮不懂养马,成一是个生手。绑得歪歪斜斜的马鞍已经让她师傅抱怨了数次。而张家的马厩又不让进。
“会,会,会。养马、套车俺是老把式。”
“师姐,不能要。”庆生刚才问过他养马,只不过手贱拨了下小刀子。
立刻,蔡植腾将漂亮的小刀举到了他面前。
“哼,本公子不稀罕。”
很识相的叫花子,破烂不堪的棉甲还有掩盖不住的几处细皮嫩肉。很符合说书先生嘴里的落难公子。
“不签卖身契,押这个。”
刀子塞在了庆生的手中,蔡植腾觉得没必要欺骗人家。
“先做个短工吧,成不成还要等我师傅说了算。”
“不行。师叔不会要他的。”
眼界确实很重要,冬至眼里的富家小姐搭救落难公子桥段,也就不过如此。因而,最终否决了庆生这名假公子的建议。
“有言在先,我家的是官马,须得小心待弄。刷马喂料、打草绑鞍子一切都要做得齐整,若是做得不好休要怪旁人。”
叫短工的规程冬至很是熟络,但行情还得回去问张小勺。
“师姐…。”
“别说了,刚才还在骂人家是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