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成市市中心有一条老河区名叫月河,月河旁边都是古色古香的木屋,如今都开发成了店面。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挂着红灯笼的乌篷船从桥下穿过,十足的江南水乡韵味。时而还能看见几个穿着古装的小哥哥和小姐姐走过,又是一道风景。
而月河街有个独有的传统,就是每周六的上午会有大批的古玩爱好者来摆摊、收货,这很是吸引来一匹游客之后,又招来各色的手艺人,如竹编啦,糖人啦,银杏书签啦,还有一些行为艺术表演者,如铜人、二胡等,这样一来,每个星期的这一天人都超级多。
我刚从月河桥上走下来,就在台阶上捡了五块钱,心情一下子大好。“倒霉了这么多天,总算往好的方向发展了,看来果然是倒霉鬼捣的鬼!”
美人自然也出来了,现在就挂在我的脖子上,头和尾巴围成了一圈,活活是个皮草围脖。但可惜别人都看不见。
“美人,什么东西能加速你的恢复啊?”我在耳朵上别了个蓝牙耳机,当然并没有打开,主要是我怕别人看见我一个人说话会瞎嘀咕。
美人凑着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叹了口气:“都没有什么好的东西。”
“这是当然,这些说是古玩,其实都是当工艺品卖,哪有一个所谓的乾隆年间的粉彩将军罐只卖六百块钱的,对吧!”我撇撇嘴,说。古董这一行我介入过,是在进入玉秀公司之前,但骗局居多,在我弄清套路之后就不屑离开了,不过其中的很多手段却是了如指掌。
“要不是我儿子摔断了腿要手术,我这宝贝绝对不会卖的!”一个男人手里捧着一个黑布包起来的东西,气得满脸通红,被人从一个古玩店里赶出来。“你有眼不识真宝贝,你还古玩店呢!哼!”
我被这动静吸引了过去,一边啃着手中的玉米,一边看着热闹。
古玩店的老板穿着一身唐装,手上戴着翠玉的扳指,摸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的鄙夷:“就你这还宝贝?你要是说地里挖出来的,从别人手里买的,我都还信你几分。不信你问问大伙儿,他一个穷三代的农村人,居然说手里有一只乾隆珐琅彩帝王射猎天球瓶,用这东西的人得是三品高官以上,还得是皇帝老人家亲赏的!你祖传的,你家祖上难不成还是宰相啊!”
“哈哈哈!”周围人顿时都哄笑起来。
那人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那店家一眼,扒开人群就走了出去。
“要这东西是真的,上个拍卖会五百万起步,还到我店里卖五千?哼!”店家甩了甩衣袖,直接进了门去。
他路过我时,我恰好见他的瓶子露出一个角落来,看了个差眼。“这东西年份是不低呐!”
“快,买下来!”美人在我耳边催促说,我一听,连忙追了上去。
“大哥,大哥!”
我喊了几声,那男子转头看了我一眼,将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些,但也停了脚步,警惕地看着我:“你作甚?”
“能叫我看看你的瓶子么,我感兴趣!”
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见我穿着一般,年纪也不大,不像是个玩古玩的,当即很不客气的说:“就你?小姑娘,我这是救命的东西,没空和你开玩笑!”
我笑了:“大哥,反正看看也不吃亏,何况这里人这么多,过了桥就是警务处,我抢不了你的东西。”
男子犹豫了一下,心不甘情不愿道:“找个地方说。”
于是我就跟着男子去了河边的长廊,这里是那些酒楼店铺的后门,所以人比较少。男子将黑布打开,小心翼翼地将怀里的东西放在地上。“呐,看吧!”
这东西的确十分好看,约莫有三十公分高,下半部分是个浑圆的球体,上半部分是手腕粗的圆柱瓶口。正面是帝王带着六个臣子起码狩猎的图像,惟妙惟肖,背面则是提了一首十二言的诗句,盖着数个印章,瓶底则是红色的“乾隆年制”四个字。
珐琅彩本身绚丽多彩,加上绘画功底不错,这瓶子极具观赏性。
我在河中沾了一点水滴在瓶子上,用无名指顺着水滴在瓶身上滑下,手感带涩,油性未足,平整度略微欠佳,当即心中有数。
“大哥,你这东西是个老物件啊!”我说。
“这是当然!”大哥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戒备的神色也松缓下来。“这可是我祖传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现代仿品,那店家不识货!”
“的确不是现代仿品。”我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但这也不是乾隆年间的东西,是清末明初的仿制品。不过这工艺不错,放在书架上做个摆设还是不错的,你开个价吧!”
大哥的脸拉了下来,再次打量起我来,似乎在考虑我说的真实性。
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就如那店家说的,他祖上都是农民,稍微好点的也就是个做做小生意的老板,的确拿不出这么好的东西。可又的的确确是从他爷爷手中传下来的,他当然不信这是假货。
我见他神色挣扎,知道他在想什么。又说:“我刚才听你说,你儿子摔断了腿?”
大哥“刷”得看了我一眼,说:“四千,四千你拿走!”
我耸耸肩:“五百。”
“你!你逗我玩呐!”
大哥“蹭”得一下站起来,气得吹胡子瞪眼,拿起地上的黑布就将瓶子重新包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走。我伸手按住他的手,说:“你刚才闹出的动静不小,那个店家是这里最大的古玩店,他说你这东西不值一文,你今天是休想卖出去了。”
我站在他身前,说:“你儿子刚做好夹钢板的手术吧?这几天住院的费用可不低,过段时间还要拆钢板,你真的想好了不卖给我吗?”
大哥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狠狠道:“三千!”
“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