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房间用去半个夜晚。柳柔则坐在地上眼神茫然,手里摆弄水晶摆饰。断掉了,小粉猪头和身体分离,倒是可以拼回去,不过明显一条裂痕。残次品,不如不要。
她发自内心羡慕柳柔嘉。未来人生路,有贴心父母兄弟帮忙出谋划策,精心计划。苦口婆心要她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即便是任性妄为走错路,也可轻易回头,扑进父母怀抱一番哭泣后从头再来。
但她一无所有。千难万险,都要靠自己一一试过,一一排除。
涉及到容枭,柳柔嘉异常听话。第二天中午,二十万人民币一分不少打进她账户。柳柔则哪里需要出手,因为傻女人对容枭死心塌地,才是真真正正的下地狱。
那次雨夜离去后,便彻底失去容枭消息。今天早上在餐厅吃饭,听到晨间新闻报道:惊天丑闻,S市欧阳市长贪夫徇财,背负两桩命案,上周六酒店房间内自杀未遂,现经过抢救已从ICU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画面中是乌压压记者高举相机,闪光灯要亮瞎眼,密不透风遮住新闻主人公。兀的,柳柔则想到那夜飙举电至狂风骤雨,惨白闪电划过窗棂,映出容枭那张阴鸷的脸。
市长贪腐案件渗入校园,每个角落都在谈论与之相关的话题。牵扯出一大批官员落马,堪称S市近年来最为震惊的新闻之一。
听多了觉得厌倦,柳柔则收拾桌面准备去精神疗养院再尝试一番。市长丑闻充斥大街小巷,即使逃到城市边缘也依旧不绝于耳。路过果蔬店,她下车买了两袋橘子。
上次接待她的小护士早早等在约定处,看到娇俏身影后匆匆忙下两步台阶,小跑过去迎。“柔则,那日你走后婆婆念了你一夜,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直在说‘她还有女儿,我没有了’,那个她,是谁?”
柳柔则思索良久,感觉应该是指代母亲闻一。“婆婆状态怎么样?我可以见她吗?”
得到医护人员允许,柳柔则进病房,虽说是病房,却布置的和公寓一般温馨。朱婆婆仍佝偻在床畔剥橘子。暖融融昏黄落日,是怀旧的色彩。她靠近婆婆软软身体,从后背轻轻抱住。
“你来啦。”她好温柔,丝丝银发折射橘黄色光晕,是从未感受过的母性温暖。
“婆婆,我来了。”她仍趴在老人背上,声音微微颤抖。
“你是闻小姐的朋友吗?”老人家记忆再度混乱,转眼又忘了她是谁。
柳柔则坐起身,面对婆婆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她说你可以告诉我她的事。闻一家的小少爷,是谁?”她脖颈儿微微探出身体,担心面前老人会因这个名字突然病情发作。
“他是闻小姐的儿子,叫则成。”朱婆婆与柳柔则对视,娓娓道出那人身世。“可我在煮饭回头看见闻小姐抱着他,则成就快死掉了。死在家里。”
则成。
柔则。
脑海里两个名字重叠,她背脊生寒。
身侧朱婆婆再度疯狂,转身撕扯柳柔则衣领,忽来蛮力将她重重推按在地上,颤颤巍巍便要去抓桌面上陶瓷刀。医护人员冲进房间拉开婆婆,老人一向平和,短短时间内发癫两次,主治医生责令柳柔则近期不准再探视朱婆婆。
离开医院,她并未打车。一路上恍恍惚惚,反复斟酌朱婆婆每一个字眼。则成。听这名字,便知道与柳家脱不了干系。在自己出生之前,父亲与母亲之间,到底还有过怎样的纠葛?倔强少女咬紧牙关,她不要这般苦苦追寻等待不得安宁,她亲自要去找当事人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