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70章 牵丝无情戏(1 / 1)季熙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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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芙揭开白玉食盒的宝相花盖,取出一块饼饵,举过头顶,“殿下,请用。”

独自对弈,一枚黑子落下, 他冰冷的声音撞击在殿中,似嗜血枭鹰,“难道你要让本太子,脏了自己的手吗。”

“殿下赎罪,婢子知错了。”话毕,她轻轻扳开那饼饵,内里一绢帛,展开后,双手呈至祖云眼前。

染了药香的绢帛, 书写着凉薄之语:蛊毒已发,无药可愈。

果然,宛柒这枚黑子,咬得漂亮。祖云满意之际,回味自己的谋算……不过是告诉了宛柒,这个曾被火德星君戏耍过的药仙孙女一个秘密,她便设下此计,入他的局,成为一枚关键棋子。

那秘密不只是,天帝暗自遣人察查空尘入魔界之事。天卫验证讯息,得知空尘拜心魔雍恒为尊兄,还迎娶了水神之女,也就是遭天庭遗弃的东鸾族之后裔。这是事实,即便宛柒持有怀疑,但她身为司药,想要探听此事,轻而易举。而秘密之下,还有一个惊天秘密, 便是空尘种了心蛊,赠仙魄于魔尊以换取其善待天庭逃犯未阑,还要夺取昔年旧奴之心,此番皆为救治妻子涪沧的心疾。

宛柒冷笑着,多疑多思的她,只需细想几分,便知晓那位她恨之入骨的昔年旧奴,绝不是所谓的卑贱的妖兽,而空尘之妻更不简单。祖云见难以隐瞒,说出真相,她惊愕几许,恢复冷傲神情,心中沟壑交错,谋算千重。

她决然入局,献出一计:天帝常年挪用供奉给圣祖之金蝉,作为延寿修身之物,可将不周所制蛊毒, 下入其中, 此举既不易查出,就算得知,也只会掩饰。告知阳神其与东鸾族九公主育有女儿,被天庭隐瞒折磨,如今流浪山野。届时,阳神之怒震慑天地,而天帝颜面尽失,又病弱垂危,想要平息劫难,只能恩赐之烬为公主,迎回天庭。水神若晓得同为东鸾族之后的女儿,未得加封,以他偏激无德之性情,必然恼怒,至于是否再遭天谴,就看涪沧之造化。

半分看破生死的北海之血肉,半分恩怨分明,敢爱敢恨的东海之灵魄。这名为宛柒的天庭司药,真是个谋算严密,心狠手辣的厉害人物,但她终究是女人……并不知,入了局,也就成了棋,断了善终。

祖云颇有疑惑,问道,为何你愿意让之烬回到天庭?他知晓当初之烬流放妖界,明明该在芳草鲜美之地,却被她施法踹到了荒芜之境,害得他遍寻不得。

以为祖云天真玩笑,她反问,你觉得呢?

见其仍旧迷惑,得意的阐述自己如此计谋的缘由,殿下当真以为,那孽女到了天庭,能有好日子过……我就想看看她作了你的女人后,空尘生不如死的样子。

你能劝说之烬作我的天后?祖云诧异。

我能让天地倾覆,又怎会奈何不了一个女人呢……不过,那女子只能成为你的帝妃。因为我要当天后,不然这么多好戏,看得不过瘾呢。

知她心意下定后,不可转圜,他只得暂时让步,却又追问,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那太子殿下又想得到什么呢?她令人胆寒的婉约嫣然。

好似彼此都是失意伤心之人,所以结为联盟,互为棋局,只是谁是棋子,她并不在意。她想要的不过是搭个戏台,让怨恨之人唱戏给她听,如此她才不寂寞。而他要的,说到底和她有什么区别呢……他要搅乱天地,叩问神灵,求一个真相,造一个属于自己的天下。

他阴沉浅笑,拉过那藕臂,“你是否和你主子一样心术不正,却襄助甚多呢?”

手腕生疼,像被毒蛇纠缠,她惧怕,但并未退却,献媚道,“婢子没有主人那般聪慧明达,仙术高深,但定然不会让太子殿下失望。”

桌案上,棋局无论成败,黑白搏杀即是一出好戏。

第二颗棋子该动了……

此时,吃下祖云在北海储君瞿玖处拿到的仙药,修复出完善人形的太极神君,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回到魔界,养气练法,等待着自己重新回到天庭,向当年设计陷害他之人,刺第一刀。

魔尊雍恒依然不知效忠侍奉在身侧的黑袍虚人,竟然就是三千年前,地位显赫,威严尊贵的太极神君。而身在多妖之谷的不周神君,也未发觉听凭魔尊旨意前来取走蛊虫,学习养蛊之术法的白骨魔仆,其实就是曾与他同在天庭为神之人。他们是相似的,本为神君,如今皆混迹妖魔两界;却又有异同,不周即便遭受天帝责难,受到驱逐,也算得到了洪荒圣祖的恩赦,名正言顺地活着……而名为易清的太极神君,还如人间见不得光的蝼蚁般,低贱肮脏地隐没,忘记自己是活是死。

还好,天命还算顾念他,让他遇见了现身魔界的太子。他用了很多秘密来求得一个恩赦,太子答应他只要其所言为真,完成交待的使命,必然为他平反冤屈。明知太子是那人的亲儿子,未必不会心狠手辣,过河拆桥,但这是罕见的筹码,若是赌赢了,风光无限,即便输了,他本就一无所有。

作为交易的那些秘密中,惟有一件事,他没有告知。现下,他可能还算拥有的东西,就是自己苛待过的徒弟。他为曾经的徒儿空尘,保护着那个秘密。如今看来,是徒儿令他懂得了当初深以为耻的世俗情爱,才是历经沧桑,生死轮回,依然真切的信仰。

天庭紫弥宫中,医仙诊治不出天帝的病恙是否为大限将至,天命循环,只能传达药仙,多熬制补血益气的汤药,拖住心魄的衰老。

宫监常翁急不可耐,却又欲言又止。年迈的药仙,瞧见异样,淡然道,“常翁何必亲自来取汤药,吾辈自当按时敬奉,无需挂怀。”见他仍旧压制着焦虑,宽慰言语,“天帝陛下,上了年岁,身子偶染病恙,是寻常之事。”

“药仙看了陛下的医案,可觉得有不妥之处?”常翁终于对与之年纪相近的天庭老臣,道出疑问,“医仙毕竟年轻,即使医术精湛,也不知内里藏着刀锋……吾与汝,久在天庭,懂得天帝喉间溢血,并非气虚血亏所致。

药仙在炉中添了一味仙药,语焉不详般,“汝见医仙华年尚浅,却知自保,不得已出此下策,只说陛下是劳累体弱。”

些微慌神,他踌躇道,“汝是说,其实你们皆察觉了古怪?只是等着吾来,如实相告。”

“谁敢不顾性命,言说殿下染疾是由误食灵物……”药仙谨慎轻语。

常翁忽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如似祈求,“事到如今,吾说了原委,还望药仙尽心救治陛下啊。”

猜到天帝该是吃了天庭灵物,譬如天外仙人供奉的丹药,抑或天界圣地的仙兽之血……这些并无确切的补身延寿的效用,但传言总被当真。可怕的是,天帝听闻了桂蝉楼中,由月女养护,用以供奉给洪荒圣祖的金蝉有增寿之灵,不惜逆圣祖,挪用了贡品,故而引发病恙。

此事关乎天帝颜面,严密禁语,违者杀无赦。但事关性命,常翁只有告知实情,才能让医仙,药仙放心看诊施药,治愈天帝。只是,他也明白心机深沉的天帝,遭了忠仆如此大不敬,下场显而易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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