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十八 商量婚事 遭受羞辱(1 / 2)闫寅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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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方菲决定带他回竹山村找父母商量婚事。在此之前,她已经和李树、吴霞见过面了。吴霞根本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她满眼都在流露着幸福,慌慌张张地准备着晚饭,夸奖方菲的漂亮容貌,赞赏她将近一百六十五公分的个头,并强调自己的家庭总是温暖和谐的重要原因:其中每一个成员做人的首要宗旨就是善待他人。李树看了看未来的儿媳妇,单从外貌上去说,他一点也挑不出与儿子不般配之处。自从几天前他从儿子口中听说了方菲的家庭背景后,方菲的外貌已经几乎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了。如今的情况更是锦上添花,他为李叶的幸运而感到由衷的开心,并为不久之后就要当祖父这个既定的事实而兴奋。

方菲带着李叶来到自己家里,很明显,这幢三层小楼要比四周的房子显得更加漂亮和雄伟。低矮精致的篱笆墙表明此地民风淳朴、鲜有盗贼,院子里一排排四季常青的盆景花卉摆放得异常整齐,四棵果树分布在大门两旁,一尘不染的院子中飘荡着从屋后传来的桂花香味。进入屋子,大堂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幅山水画,出自本市有名的山水画家之手;对联字迹苍劲雄浑、力透纸背。一套中式家具摆放在客厅中,桌子上各种茶具一应俱全。左边屋子是方菲父亲方烛的书房,里面放满各种古典名著;右边是的卧室,足足有四十平米。还并不常见的现代厨卫用品出现在这个家庭里,从厨房间的卫生整洁程度可以看出来,王美是一个操持家务、勤劳能干的好手。

此时,这个家庭真正的主角并没有回来。

李叶被方烛先生房间里的一摞摞书吸引住了,他走进了。在书桌上,李叶看到一本写满了密密麻麻文字的笔记本,他用手托着读了起来。这些文字令他费解,一篇篇文章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宣传机器。

“……虽然各种不稳定不确定性仍然突出,但变革是大势所趋、人心所向,是浩浩荡荡的历史潮流……抓住机遇,迎接挑战……比认识更重要的是决心,比方法更重要的是担当。要敢于担当,就要勇于挑最终的担子、啃最硬的骨头、接最烫手的山芋……把一切问题抓在手上,落实到实处,干出成效,争当先行者,为实干者鼓劲、给担当者撑腰,逐步推广科学方法,深入推进教育事业,打赢无数攻坚战,以重点突破带动全局,逢山开山的勇气,遇水搭桥的智慧和坚韧……思想政治是学校各项工作的生命线,熟练教育、关心教育、研究教育,把教育方针全面贯彻到学校工作各个方面。教育不是单纯的一条线,而是应该全方位的,无处不在、无时不在的,融入式、嵌入式、渗入式的,不能搞成两张皮,要精心培养和组织一支会教育的教师队伍,把教育工作落到实处、落到细处,这才能有根本性的保障……”

门外有了动静,他放下笔记本刚走出书房,迎面看到一个四五十岁的方脸男人进了屋。他西装革履,身形魁梧,面容冷峻,留着平头,头发已白了一半。方菲亲切地介绍着,李叶站直身子朝方烛恭恭敬敬鞠了一躬。方烛看了李叶一眼,口头上简单地表示了欢迎,可是脸上却没有笑意;他坐在了客厅中的沙发上。李叶满脸堆笑地在他对面坐下,看到桌子上的茶具后,连忙站起来拿开水瓶泡茶叶。

方烛把电视机打开,里面正播放着全球新闻。

“绿茶要用九十度的水泡。”方烛看着电视,说话时并没有回头。

“谢谢您的提醒。”李叶诚惶诚恐地回答道。

随后,李叶把一杯绿茶轻轻放到方烛面前。电视上正在播放着美国突发的严重枪击案。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蠢的政府,让枪支可以在市面上自由买卖,这不是祸国殃民吗!”方烛为陌生的罹难民众表示愤慨。

“我想,这应该是美国民众自己的选择。”李叶小心地说:“因为他们不相信美国政府。”

“天底下没有人会去相信霸权主义、胡作非为的政府。”方烛愤怒地说,“美国为这个世界带去了永不停止的战火,并且不断挑拨离间、插手其它国家事务,让和平国家饱受干扰。”

李叶对政治并没有太多见解,他思考着方烛说的话,一言不发,细细地品味着那略带苦味的茶水。

“最近在读什么书。”方烛突然发问,并扭过头来看着他。

“《克拉丽莎》。”李叶回答道。

“什么类型?”

“悲剧。”

“悲剧?”方烛若有所思地反问了一句。为了不落下风,他说道,“对于悲剧,我更喜欢东方悲剧;矛盾尖锐、冲突强烈、体验震撼、酣畅淋漓、让人痛快。”

“我比较喜欢西方悲剧。”李叶做了个欠身礼,为自己有了不同意见而抱歉。“人性是复杂的,复杂就会有矛盾,有了矛盾就会有冲突,戏剧的最高表现形式是悲剧。中国悲剧是诗性正义的,而西方是悲剧正义;中国悲剧只有对个体化的同情,没有巨大的痛苦和细致的权衡过程,将局内人和局外人隔离,也隔离了悲剧的力量,只有短暂的失落感;认为悲剧仅仅依赖情节,一个悲惨的故事对于悲剧就足够了,把那些痛苦的心理活动和犹豫不决当成冗长乏味的行文做戏,最后的结果是正义必将来临,悲惨的人生终会得到正义的眷顾,善恶报应给人一时之快。但是因果是必然的,但善恶之果并非必然,行善未得善报,作恶未得恶报比比皆是,命运并不人性。西方悲剧是代入式的,我若如此,必要如此,我若如此,死也愿意。同情心带来的是悲悯和感同身受的凄凉,与同理心不同的是,它让我们读完悲剧会发出这样的感叹:‘啊,原来你是这样的。’但同理心则是:‘啊,原来我们都是这样的。’所以西方悲剧更注重悲情的酝酿过程和背后的更深层次原因,展示出属于人类永恒的共同命运。”

“不要让这些理论再纠缠自己了。”方菲从卧室探出头来,她认为李叶在至关重要的时刻说这些全无用处的理论是不成体统的,是惹人讨厌的。

“中国数千年之悲剧文化源远流长,并非你所说的那么不堪一击。”方烛先生的文化自信使他显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是中国文化、古典智慧的最忠实的推崇者,一想到数千年的民族文化,就仿佛沐浴在了时间的长河中。

两人不再交流,房间里最大的声音是由电视机传来的。方烛先生扭头继续看电视,方菲上了楼,李叶正襟危坐静静地品尝着茶水。过了十多分钟,一位四十多岁的女人走进了屋子。她身披呢绒大衣,手里提着几袋子水果和蔬菜,浑身发散着优雅的贵妇气质。她把大衣挂在衣架上,就在这扭头的瞬间,她发现了李叶。李叶赶紧起身鞠躬问好,王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虚情假意的笑。她没同李叶说话,提着蔬菜进了厨房。厨房里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方菲闻声从楼上下来了,她跑到厨房帮忙,把李叶晾在一边。一个多小时后,饭菜全都摆在了餐桌上,四个人开始用餐。吃饭时谁都没多说话,直到吃完饭后,王美才开始与李叶交谈起来。她每一句话都带着口头禅,总是用反问的语气聊天,她口音尖声尖气,听了使人很不舒服。

“年轻人今年多大了呀?”王美试探着问,脸上露出不自然的微笑。

“二十二。”

“在什么地方上班呀?”

“造船厂。”

“做什么工种的呀?”

“普通工人。”

“每个月拿多少钱呀?”

“不到一千元。”

“哎哟!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也在这边打工?”

“具体是做什么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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