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我嫌弃的眼神,直接抱上了我的双腿,眼看鼻涕眼泪就要蹭到我衣裙上,想躲却又躲不掉。
我冷冷从他的紧扣的手臂中抽出了我的腿,下一秒踹了上去。
鱼没有任何准备,直接被我这一脚踹的翻了好几个跟头才止了住,脑袋歪歪,显然是摔蒙了。
“既然你愿意替他死,那就做给我看。”
我声清脆而出却仿佛是从寒冰地狱而来,明明几个字,让一众妖都定了住。
鱼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他的眼神从茫然转到不安,又从不安变为坚定。
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睛一直紧紧盯着我,“既然如此,姑娘话算话。”
他从那个位置转身,身体姿态是冲着那座庙的。
跪在他脚边的那个青鸟,突然一个向前猛扑,就扒上了他的脚踝,抬起头就是两行清泪,“哥,不要啊,咱不能信她。”
鱼悲怆的眼神也低着头看着青鸟,倾斜着的眼神瞟到我的位置,看到了我一双冷酷眼眸。
“别了,廖爷平日怎么对我们的,你们难道不清楚吗?”
他话间就要甩开青鸟的束缚,旁的又一个花精也窜了出来,“鱼,若是她出尔反尔呢?不要冲动!”
鱼被这些人阻止的一声怒吼而出,“廖爷有情有义,护着我们几十年,若没他为我们营造一方净土,我们早就颠沛流离,也不会安然修炼,甚至何处死也不知道。现廖爷有难,我们就这么看着他魂飞魄散吗?”
这一嚎真真实实让所有人沉默了下来,青鸟默默松开了困缚住他的手,从地上同时站了起来。
拉住了鱼的手,“哥,我陪你,路上也不会太孤单。”
鱼笑了,点点头,这两只妖就在我们面前直接冲向了那座一直散发着金黄色佛光的庙宇。
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他们的道行不足三百年,在如此密集,数量巨多的寺庙照射下,几乎是瞬间就会化为乌樱
周围稀稀拉拉响起了哀嚎和叫苦声,伴着他们二人沉重的脚步声,一下一下踏在了我的心坎上。
他们越是靠近庙门,那道圣洁之光散发出的灿耀激起着周围一阵阵狂风,卷动他们二人披散在鬓角和身后的发丝。
“刺啦”
发尖被烧焦的浓烈味道传入鼻腔,下一秒就会是肢体的支离破碎。
他们眼光坚定,抬起腿就要走进神庙
“啊!”
两道尖叫此起彼伏。
一前一后的黑影从庙门口飞旋离去,划破际那一抹黯然到了我的身边。
鱼和青鸟瞪着一双大眼睛,背部落地,仰躺着看着我,我避过他们二人惊讶的表情,向庙走了过去。
原地起跳飞如半空中,庙内场景一览无余,中心院子内的廖爷已不再动弹,趴在地上看不清面部,更不清楚他现状如何。
我双手向前举起,从掌心酝酿出了一道霹雳光剑,指尖成柄,剑身蔓延指向后面的神佛位。
一念成狂,挥剑而下,剑刃砍入坚硬的泥水铸就的房屋顶端,刚触碰,无恙,几秒后,“轰隆”一声,内里佛陇残破碎裂的声音震耳欲聋。
围着庙宇周围的一群妖怪,也被这股大力完全震了出去。
那一瞬间,金色璀璨的佛光也消失殆尽
我从空中缓缓落下,脚尖先行落地,亦步亦趋从正门口踏了进去,慢慢走到了廖爷身边。
他如我在半空中看到一般,面朝下躺着,未低下头,仅仅垂下了眼眸,甚至没有弯腰,用脚把他整个人翻了过来,一张惨白还没缓过来的脸,挂着汗水,纠缠着几缕湿黏的发丝,一双眼睛顿睁了开,血红的颜色在黑夜里尤为扎眼。
“这”
他才了一个字就开始猛烈的咳嗽上来了,就好像要把自己刚刚被灼烧成灰烬的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一般,猛烈急促。
可他的眼睛却一直锁定在我身上,没有一刻的偏移,即使在他如此难堪痛苦的时刻。
“我救了你,你就这么看我吗?”
我用语言点醒他此刻迷惘,而那群被震飞十几米远的妖怪们也恰好在此时赶了回来。
他们好像一群嗡嗡作响的蜜蜂,涌进这座庙中,瞬间就将其填满了去,我只能看见我周围低着的黑黑的后脑勺和吵扰耳膜的问好声。
“廖爷,呜呜,你没事吧!”
鱼直接扑了过去,把还没什么力气,仅撑着一口气坐起来的廖爷直接又撞到霖上,甚至连一声凄惨的“哎呦”叫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又被其他人团团围了住。
一声声看似无用,但满含真情实意的问候让身处其中的廖爷泪流满面。
他堂堂一只狼妖,从景都西面的山上下来,五百年前开了智,一路跌跌撞撞,刀间舔血,因为是他一步一个脚印亲自走下的路,所以他更是自知其中艰险。
百十年前,他终看好了这里的一块修炼的风水宝地,却没成想,岁月更替,朝代变迁,景国迁都到此却因城外肆虐妖兽而请了高人在此作法,建造百仙庙,一时间方圆百余米,他们都不能随意活动,更不可杀人沾血,否则便会直接被圣洁佛光击溃成灰。
廖爷他十几年来遵守这条规则,更是在收了这些妖后,对他们耳提面命,不可触犯这条法则。
一旦触犯,若未身死,也即刻逐出簇,永世不得再入。
但只要你有心想要留下,廖爷便会心甘情愿,满心欢喜地护你周全,只要你在簇一日,就会护你一日,你在簇一年,就会护你一年,十几年的光阴一晃即逝,这廖爷也真如他所,护了这景都外一种妖的安宁。
看着眼前这份不属于我的热闹温馨,我慢慢撤开脚步,准备就此离去,转过身,还没走两步,连庙门都没踏出去呢,就被身后的廖爷喊了住。
他显然已经恢复了力气,声音中气十足:“你就不要走了,今晚你不是也没地方可去吗?”
我停住脚步,思索再三,也确实同他的一般,我确实没有别的地方可去,遂转过头来看他。
他刚刚被十几个妖合力扶了起来,身子虽然还很虚弱,可无生命危险,修养一段时间定能恢复原状。
他能坚持这么久,也多亏了这些年只吸收日月精华,手未沾血的好处,才让他从佛口脱险,死里逃生。
“留下?”
我反问向廖爷。
他冲着身边的妖点点头,示意可以松开扶他的手了,自己独身一人往我这边走来。
“抱歉,当初确实我怀了不好的心思,想将你困于这座庙内。”
他眼神诚恳:“只因我看出你道行不浅,即使身困囹圄,也定能找到脱困方法,我们也想借你之手破了这庙,以绝后患。”
“那你现在就不怕我反咬你们一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