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见者上报,酬金五千万钱——烛炳”
驿馆内众食客见到告示纷纷上前围观,然后又都怅然若失地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座位。
和这张一模一样的告示,他们没见过五次那也得有四次了,和这张一模一样的告示,每隔一个月都会有人来贴一次,而且这种行为已经维持了半年多。
“哎我说哑巴,你看告示上面那人,是不是跟你有点像?”
跟着太娇走回驿馆的玄猿一看到告示上面的画像,就扯着大嗓门喊了起来。
众食客听到这句话,纷纷回头看向龙华,然后又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一点都不像。”
的确,告示上的画像画得并不怎么像龙华,也不知道玄猿从哪儿看出来像的。
“空,见者上报,酬金五千万钱——烛炳”
玄猿一字一字认真地读着,整颗心都已经陷进对五千万钱的憧憬中。
“五千万钱,该是要堆成一座小山吧?”
玄猿一心想挥霍,可奈何没有钱让他挥霍,突然看到这么多钱,他自然而然就把自己置身于怀揣五千万钱挥霍的幻想中了。
“少年人想想就行了,像我们这种人肯定是得不到的。”
店小二见刚被自己赶出去的玄猿又回来,奚落道。
“你们能给我解读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吗?”
玄猿盯着告示,好奇地问道。
随着太宰带头,驿馆内正在用餐的食客们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谈起了这句话背后的故事。
这是一件半年前发生在五启国境内的事。
半年前的一天,五启国钟城城主烛炳的儿子,亲率一队护卫,在从钟城赶往海西城的途中遇袭身亡,随行的五十护卫除了一人之外,无一幸免。
最让人吃惊的是,所有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同一人一剑封喉,并从之后的幸免之人口中得出,此举全凭一白发剑客所为。
此白发剑客身着黑色披风,腰佩三尺铁剑,头戴褐色面具,年龄虽不到二十,却已是一头白发。
白发剑客秒杀完一行人之后,又挥动铁剑,在钟城城主烛炳儿子额头处刻下一“空”字,后又当着唯一活下来护卫的面,悠然撤下上端刻有“空”字的褐色面具。
“白发剑客是故意想让那名护卫记下他的脸?”
玄猿坐在客椅上,听得入迷。
“没错,可即便如此,半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关于那名白发剑客的线索,就连那些资深的赏金猎人们都说,从未在江湖上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那就是说,这桩案件,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玄猿好奇地问道。
坐在玄猿对面的太宰忽一拍桌子,得意道:“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据我听说,从幸存护卫的描述中,有人发现白发剑客当时所使用的剑法,和崆峒派失传已久的一套剑法颇为相似。”
“崆峒派?不可能啊,从没听过崆峒派和烛炳有什么过节啊?”
众食客闻言,纷纷议论道。
“私下里有没有什么过节谁知道啊?”
太宰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继续说道:“我还听说,据幸存护卫暗中观察,他发现那名白发剑客和崆峒派掌门的儿子龙华相貌也颇有些相似!”
“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年轻人在外面不要乱说话。”
驿馆老板被太宰突然说出来的这些毫无根据的话吓了一跳,急忙出言制止。
“我才没有乱说!要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崆峒派掌门人龙乾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太宰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众人都沉迷于讨论此事,没人注意到听到这句话时,龙华手中的酒杯差点从手中滑落的情景。
“算了算了,你们还是别在我这儿吃饭了,今晚也别想在我这儿住了,赶紧结完账走人吧。”
驿馆老板知道,在他这儿吃饭的,大多都是行脚之人,其中不乏江湖高人及各国各派的细作。他为了这四个孩子的生命安危考虑,决意收拾起了他们四人的餐具,然后又推搡着玄猿他们出了驿馆,额头直冒冷汗。
“也不知道谁家的孩子,满口胡言。”
驿馆老板打发走他们后再次回到驿馆,强装淡定地冲着众食客笑了笑。
被驿馆老板赶出来的太宰还处在刚才议论白发剑客的兴头上,他一边走,一边继续给同样对白发剑客特别感兴趣的玄猿讲述着:“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吗?”
“为什么?”
玄猿饶有兴趣地问道。
“因为我可是太极门的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
听太宰这么一说,龙华忽然极为难得地开口问起了别人的名字。
太宰没有回答龙华的询问。
“对了,都还没问你叫什么呢?”
玄猿也同问。
太宰还是没有回答。
玄猿见现场氛围忽然变得有些尴尬,便抢先自我介绍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玄猿。”
“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玄猿再次追问,但太宰依旧没有回答。
“太,太宰,我哥哥叫太宰。”
也许是太娇觉得太宰这样有些失礼吧,就替太宰回答了。
“太宰啊,很好听的名字。”
玄猿夸赞一声,转而又问太娇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太娇躲开玄猿的视线,低声回答道:“我叫太娇,比我哥哥小两岁。”
太宰冷哼一声,转头责备太娇道:“谁让你把我的名字说给他们的。”
“我??????”
看着太娇委屈的神情,太宰忙又改口道:“算了,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太名宰。”
“太宰!”
一阵劲风刮过,走在最前面的龙华停止了前行的脚步,他抬头,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密了。第一声雷鸣过后,龙华拐头向着右手边山腰的一处石岩爬去,那块石岩延伸出的部分,刚
好可以用来挡雨。
“太宰,太极门掌门人太泰的儿子,不应该是这幅样子!”
“太极门掌门人的儿子?”
玄猿听龙华说太宰是太极门掌门人的儿子,忽然想起他在昆仑山上时,在师祖给他的那些书中看过,掌门人可都是很厉害的角色,既然掌门人都那么厉害,那掌门人的儿子肯定也不会太差。
玄猿在心里把眼前的太宰和书中看到过的厉害人物做了个对比,当即疑惑地问道:“太宰,你作为太极门掌门人儿子,怎么也不会飞吗?”
太宰的眼神忽变得极为愤怒,他摇摇头,讲起了前天他从长留山归家途中,发生在昆仑山附近的那件事。
“该死的大鸟!”
太宰讲完,忍不住又怒骂一声。
看着突然往石岩奔走的太宰,玄猿也跟着赶两步,继续问道:“太极门?为什么太极门的人就能知道白发剑客的事?”
没怎么在这个世上走动过的玄猿,根本就没听过太极门这个名字,更别谈对太极门有任何了解了。
“其实,这是我的两个叔叔在回来的路上给我说的。”
太宰想起一、二队队长为了他们兄妹俩战死时的惨状,不由得悲从中来。
“回来的路上?你的那两个叔叔去哪儿了?”
玄猿疑惑地问道。
太宰嘴角颤抖着,悲声道:“他们为了我,都已经战死了。”
跟在后面的太娇,已是泪眼婆娑。
听着太宰对前天发生在昆仑山附近之事的大概阐述,龙华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我们正处在某人的筹谋之中。”
龙华脱口而出。
“什么意思?”
太宰问道。
龙华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问道:“太宰,在驿馆的时候,你为什么说崆峒派掌门人龙乾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这也是我的两个叔叔给我说的。”
“我父亲邀请龙乾来太极峰,其实是烛炳的阴谋。”
“龙乾,估计已经死在烛炳的手上了。”
太宰边走边说着,赶到石岩底下,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大雨落下之时,一堆大火也在石岩底下燃了起来。
龙华熟练地架起一个简陋的烤架,很快便传出了兔肉的酥香。
“你们睡吧,我守夜。”
龙华对昨晚发生在太极峰的事还不清楚,他虽已从太宰口中得知了太泰伙同烛炳预谋杀害自己父亲的事,但他脸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的表情。
黑夜中,坐在石岩外围的龙华,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他从石岩下往外一探头,一滴冰冷的雨水便落在了他锋利的鼻梁之上。
“大哥,你不休息吗?”
睡在火堆旁边的太娇一直偷偷看着聚精会神守在石岩外围的龙华。
“此地山穷水恶,一不留心就会被凶禽妖兽偷袭。”
龙华悄声回应,此时虽有火光用来御兽,但他也从未放松警惕。
“我帮你盯着,你睡会儿吧。”
太娇坐起,柔声道。
见龙华摇头,太娇只好再次睡下。她也只是安慰性地这样说说,她清楚,以她的修为,估计凶兽冲到她跟前,她都发觉不了,更别说是保护其他人了。
破晓之时,太娇第一个醒了过来,她睁眼便看到了龙华笔挺的背影,这个背影让她感觉那么地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