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如弓,孤零零的挂在天空。
韩雨晴托着腮坐在桌旁,眼神空洞的望着天空,满脑子都是徐明白天的那番话。
“四气之说,闻所未闻。”
过了半晌,她又蹙眉道:“千古流传的药方竟有无效的吗?”
大唐虽民风开方,男尊女卑的思想却没有根本改变,女医多为男医的辅助。宫廷虽设有专门培养女医的机构,但多采取“按文口授”的方式,像韩雨晴这样能自幼学习医术的女子寥寥无几,因此她很早就立志学成名医,可今日徐明短短的几句话,忽然让她原本清晰的目标变得模糊。
咚!——咚咚!夜上三更,韩雨晴却半分睡意也没有。
与她一样失眠的,还有骆书蝶。
今天一整天她都缠着二师兄杨仁力学习“香灰画符”之法,小妮子在听说此功法练到厉害处可凭空立剑、火光铺天后,便兴奋的睡不着觉。
“那是什么样的神迹啊,等我学会,就可独自招收信众了吧。”
“金霞漫天,圣女显灵,求赐神力,福佑苍生,嘻嘻......“
骆书蝶幻想着早日达到道法无边的境界,在院中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练习着。
是夜,长乐坊,兴唐观,观主郄彝素也在背手望月。
羽衣风淅,仙貌玉棱。
元和年,宪宗命人重修兴唐观。为示宠信,竟在兴唐观与大明宫之间修了一条复道,并亲赐观主郄彝素“左街道门威仪”之职,使其声名鹊起,隐成长安道门领袖。
可道门领袖今晚却烦恼不减。
“士栋,可与彭将军联系过了”,郄彝素忽向身后一人问道。
“是,今儿个已经派人请过彭将军,只是还未有答复”,伏士栋恭敬答道。
“哼,这个老狐狸,刚当上功德使就把尾巴翘上天了,去,明天再送重礼,一定请得神策军出手帮忙”,郄彝素吩咐道。
“是。”
“如今吾皇笃信长生,各路牛鬼齐聚长安,呸,都想来分一杯羹,也不怕崩了牙”,郄彝素咬牙切齿道。
“师父不必担心,这些跳梁小丑还动摇不了兴唐观在长安的地位”,伏士栋逢迎道。
郄彝素踱了几步,担忧道:“我郄氏师门经营长安十余载,如今才见辉煌,切不可掉以轻心。”不待伏士栋接话,他又继续道:“多养死士,只要能赶走这帮抢食的豺狼,牺牲点信徒也没关系。”
伏士栋闻言一怔,疑惑道:“师父以前不是曾经说过,信徒是我们生存的根基,为何又肯......”
郄彝素怒道:“蠢材,今时不同往日,皇帝重修兴唐观,就是欲以我为长安道门之首,得皇家支持那些乡村野夫谁还看得上眼。”
片刻后,他又冷冷道:“告诉你风若师弟多画一些功德符,从信徒手里再榨些银子出来,以后有大用。”
伏士栋虽然不解,仍朗声答道:“是,师父。”
郄彝素不再言语,担忧地抬头望天,一片乌云遮住了残月。
伏士栋也不禁困惑:“这世道,难道真的会变?”
韩家医馆客房,徐明一夜好梦。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没有手机和娱乐节目,他的睡眠质量有了显著提升。
徐明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打算去外面晨跑几圈,谁知刚推开门,就看见韩雨晴一脸憔悴的站在院中。
虽是钗玉斜插、髻偏云乱,却格外惹人怜惜,徐明一时间看的痴了。
“韩姑娘找在下有事”,那夜夜谈后,徐明再未喊过“雨晴”二字,而是代之以“韩姑娘”。
韩雨晴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见他出来,慌忙迎上道:“没,没什么。”
说罢,她伸手递上一张官府文书道:“爹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