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从我初中的时候开始讲起吧,因为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刚刚明白我要为了什么而活着,才真真正正地追求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那一年,我十六岁,在朝阳一中念初中三年级,在九年九班。
我又在想那个问题了。
神界和魔界到底存在不存在呢?人界传说着很多神界的战士对抗魔界拯救人界的故事,我看了真的好羡慕,感觉当英雄很神气很威风,除了人界以外的世界到底存在不存在呢?
“让道儿!”一声野蛮的话语把我从美梦中惊了出来。这声音我已经熟得不能在熟了。
我一抬头,壮硕的身材,一脸的野蛮,他就是我的同桌,杜元,本来就长得不帅,又这么野蛮,还胖。
虽然我很挑剔,但是不愿意和这样的人做同桌我应该也是正常反应,我跟他几乎每天都能擦出火花,不管是用嘴还是拳脚相向。
是不是天底下的胖子都是因为仗着自己胖体格好才喜欢欺负人吗?我估计每个人当年都有被校园暴力伤害的阴影吧?
“你要死啊!”我也没客气,虽然站起来让座,但是也回敬了他一句。
“你再骂一句!”一脸的娇生惯养像的野蛮猪头,我已经不想再跟他有这样重复性的对话了。“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滚!”这一出简直跟谁欠了他似的,我已经无可奈何了,一想到每天都要和这家伙面对面呆七个小时,我每天早上都不愿意起床,对上学都有了阴影,每天度日如年,把唯一能摆脱他的周六周日看得比什么都珍贵。
朝阳一中是我的母校,它坐落在朝阳市的市中心地带。
能来这里上学的都是非富即贵,不是家里有钱,就是家里是当官儿的,弄得一个个都趾高气昂的,想欺负人就欺负人。
这些人里不缺俊男靓女,不愧是豪门子弟,但是看到他们我真的感觉很可惜,什么条件都好,偏偏品质恶劣,不过也正因为他们这样,才让我看清了与他们这个现状形成对比的我的家庭条件和我家的温馨生活。
我才意识到被人欺负是什么滋味,知道自己以前上小学的时候欺软怕硬是不对的。只怪我当初胆小怕事,如果我能够回到从前,一定狠狠修理他们不让自己有受气的过去,管他们也蛮不野蛮,家里牛不牛B,和他们干!
但是我更愿意有一个有意义的初中生活。
课间十分钟过得很快,一转眼上课了,这一节是数学课。
这节数学课是由十班的班主任刘辉任课。这位老师不简单,严肃的表情,不像老师倒像是一个久经社会的大哥,个子不高,但是却很有气质,30岁左右的年纪,很爷们儿,是不是个真汉子我不敢说,但是就当老师而言,镇得住学生是不在话下了。
刘老师在前面讲课,所有科任老师里只有他能完全镇得住我们九班的全体,要知道,这些狂少和大姐大,男的像流氓,女的像太妹,学校里老师管不了,到了外面就更敢叫人打群架。
回回看到他们打架,我都躲得远远的,因为他们身上的暴戾之气会把我震得浑身发抖。
可是他们在刘老师面前可就不敢撒野了,除了我班邰老师,他们唯一怕的就是刘老师,别的科任老师那里,传纸条,骂人,课堂上公开打人,桌子下面飞脚都是常事,可到了刘老师这里,充其量就是老老实实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虽然自认为我不调皮捣蛋,也不爱欺负人,但是我承认我不爱学习,打从小学的时候我没有养成爱学习的习惯。
习惯是一方面,知识基础也是一方面,从小学的时候就没有好好学,而学业的知识像高塔一样,是一层叠一层的,弄丢的知识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我从一开始就失败了,跟本没办法从头再来。
所以在这里上学,对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上课时知识让我头昏脑涨,下课时这些所谓的同窗让我心力交瘁。
我当然知道我这样压抑着自己是不对的,但是我把这个视作我的修业,觉得我挺过这段初中生活,迎接到美好明天时一定会有成就感。
到那一天我就不用顶着压力,真真正正没有负担的开心地笑,不再生活在这样如牢笼一般的生活里。所以我一直在忍。
说来也奇怪,他们和我的同桌杜元上课时不是吃零食就是睡觉,就好像他们晚上从来不睡觉似的,有的时候早上也像没吃饭似的,疯狂地吃零食,结果回回值日我都能在他们的课桌里发现满满的零食袋。
我当时有自己的性格和骄傲,觉得一个自强的人一定要有上进心,可是这些人的耗费光阴的行为让我生气和瞧不起,现在想想,如果我当时能理智一点就好了。
下课了,我立刻冲出教室,再和这帮人在共处一室我就要疯了。
我走出教学楼,面向太阳,沐浴着温暖的阳光,治愈着自己的心,虽然是冬天,但是我相信太阳是温暖的,每当晒晒太阳,我就有了回去上下一节课的勇气。
朝阳一中是朝阳市最好的中学,光是教学楼就有两栋,南一栋北一栋,两栋相对,校园里一半是两栋教学楼,一半是综合楼操场和停车场,操场的东面也就是校园的东围墙边上是一排大柳树。
夏天的时候,静的时候像绿色的山川,有风吹动的时候,像少女的长发,而校园中间位置有一排不知名的树,三片黄色的叶子以三棱柱形贴在一起,每个叶子上都会结出黑色的豆子。
我漫步在这排树下,向左边看着这些在操场上玩耍的学生,我们年级总共12个班,但是前不久解散了两个班,那两个班的学生平均分配到了其余的九个班,七年级和八年级没统计过,全校大概几千名学生。
看到操场我又想笑,前两节课下课后都会做课间操,这些家伙一点苦都吃不了,他们本来做操的时候就和病秧子一样懒洋洋的,现在是冬天,他们简直就成了霜打的茄子。
而我从小学开始就喜欢做操,我把做操当成跳舞,听着充满激情的音乐,天越冷我就越想坚持,攥紧拳头也要挺下去。
第三节的生物,第四节的政治依然是在虚度光阴中度过,我真傻,直到多年以后的今天,我才明白,这所谓的虚度光阴是必然的,因为,我所在的人界实在是太复杂了。
放学了,我终于可以回家安心地吃中午饭了。
我在这个学校并不是孤立无援的,我有一个萍水相逢的好同学,他叫李丰,个子比我矮,而且不是本地人,是湖北人,长得还算不难看。
也许因为他是我唯一要好的同学,每次放学我都跟他一起走,无意间我俩谁也离不开谁了,天天放学都在一起走,他也能听我说那些幼稚得到家的真善美大道理,谈不上快乐,也谈不上不快乐,小小年纪,我们都没有想那么多。
学校离我家连一公里都不到,我们天天一起走路回家,他家在朝阳租的房子,和我家是斜对过,送走了他,看他过了马路,我就回家了。
我家住在一个普通的社区,楼房,我家住在六楼,从小学五年级开始,我就有了属于自己的钥匙,我回到家里,看到中午下班特意回家给我做饭的妈妈,我先是去厨房看了一眼我妈。
我妈,她在我心里很漂亮,但在我心里,她算不上是女强人,不管是别人的父母还是我的父母,我都不希望他们成为炫耀的对象和自己惹祸后的靠山。
至于那些为了自己的孩子可以强词夺理的父母,我如今也能理解了,为人父母,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对的,即便这个想法是错的。
但是我没有办法接受,我之所以在学校忍气吞声,不是因为我怕他们,而是我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卷入到这么荒唐的校园纠纷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