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舞吟歌也清楚了她的脾性，已懒得在这类话题上纠缠。摆了摆手，又转过身去，一手托着下巴，搭在窗台上。“前辈，你跟我师尊这两千年，是如何过来的？”

“什么意思？”戏今朝眨了眨眼，漫步到他身旁。

“我在想，除去人的心性、成长等差异，一个人的脑力，究竟能接受多少东西？如果所见的事物都只是一味的往复循环，那不论怎样，人的脑子一定禁不住几百年岁月的摧残吧。更别说千年之久了……”舞吟歌说完，瞥了她一眼，而后又转了过去。

戏今朝闻言，神色稍有诧异，随后靠着墙沿，也回忆起来。

此时，袭来的微风渐渐喧嚣起来，夹杂着黄沙，在空中发出呼呼的响声。半晌，戏今朝开口了：“怎么说呢？这个问题……光靠我说，你很难直接体会到吧。但我依旧能这般潇洒，所以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么？”

“我……”

舞吟歌迟疑了一下，接着叹了口气。

不论是人还是其他什么，对困难的时期总会有恐惧。但也正因困难和未知，才使得人的思想在不断变化、完善。所以，有人渡过了千年，却觉得时间总不够，恍如一日；有人则连一日都无法忍受，在原地不断踏步，难以前进。

这就造成了很多好笑的坊间杂谈，比如某某大豪，历尽山水、尝遍疾苦之后，自以为看破红尘，为寻得解脱而去自尽……

其实，如果你的生活里有许多你愿意去为之成长的事物，或者说不惜耗尽精力也要去完成的事，会如此？解脱？不过是闲的闷了，也不愿去面对新的高度，所以逃避罢了。

凡人一世三百年，至于武者，强身健体之后可以活的更久。其中，有不少人因为瓶颈而选择自断。但追究起来，多是些大族子弟，无法一跃达到巅峰的高度，也不愿停驻在原地享受无聊，索性了结一世人。

想到这，舞吟歌自嘲了下，看着夕阳的眼中，也多了些莫名的色彩。戏今朝也没有打扰他，在她眼里，舞吟歌实在太稚嫩了。这样的年纪，你跟他去谈过往的感想、说人生？这般年纪的孩子，容易多变。不论是感情还是理解，都在快速的成长。

所以，如果此时舞吟歌心理出了问题的话，也只能任他自己去解决。谁没有这样的年纪呢？

风渐渐停了下来，连带着紊乱的呼声一起，沉寂在霞空与黄沙之间。天与地这样令人绝望的高度，将风儿的喧嚣也止住了……或许止不住的，只有一阵阵不断吹来的风势。但最终，都会消失在天地之间。

“师尊呢？”

许久，舞吟歌轻声开口。戏今朝撇了撇眼角，入眼的是一张被夕阳映照的有些发黄的稚嫩面孔。他额前的发丝跟随着风势一起，停了又摆，摆了又停。

“你师尊……”戏今朝闻言，脑子里浮现出汍澜以前的样子。眯着眼，她顿了顿，接着说道：“她好像……从来没变过呢。很奇怪的一个人吧，跟她在一起久了，你会发现，不论你走到何方，视野里都有她的影子。你会讨厌她，最后慢慢接受她，或许还会依赖她。最后你会发现，虽然都处在同一位置上，但她从没动过……”

舞吟歌听着，挑了挑眉毛，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汍澜这个名字，真是让人糟心啊……”

戏今朝听罢，嘴角微微扬起。闭上了双眼，轻轻吸了口气。

是啊，这名字，总让人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