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隔了一天没来,案头上的待办事项就积累了厚厚的一摞,工作状态下的孟子义看不出一点儿在家里嬉皮笑脸的样子,这个时候即便是与他最亲近的周正平在汇报时也是神经紧绷着的,生怕被挑出什么毛病又挨批评。殊不知孟子义自己也是焦头烂额:忻州城的军防工事、招兵练兵、还有丁家留下来的生意,提起哪一件来不是火烧眉毛的事儿?老爷子身体不爽利,这些事务就全都得自己处理,即便有个周正平在旁边帮扶着,一天下来也是劳神得很。
二娘以为孟家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时,殊不知沸腾的油溅出来会烫伤皮肤、把鲜花绣在锦上时更是难免戳痛手指。孟家看似势大,可前有狼后有虎,群兽环伺,丁家的事就是一个试探,如果这一仗没打漂亮,那这偌大的晋省可就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这其中的辛酸滋味,没谁比老爷子更清楚。不过既然老爷子不肯戳破,他也乐意帮忙圆着,男人能扛得住的事儿,就不必让家里的人也跟着忧心。
“丁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连看了好几份急报,不是要钱就是要人,当他孟家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等着天上掉馅饼,也不怕被砸死。孟子义揉了揉眉心,决定先处理丁家的灭门案。
“情况不太好。”周正平嗫嚅着。
“能有多不好?你别告诉我这快两天了什么都没有查到!”孟子义把桌子敲得山响,他手底下到底是一群什么废物!
“丁老爷和丁太太的尸体经过仔细检查,没发现什么异样,已经装进棺材停灵在丁宅正厅了;城门设卡把守的人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可以确定这批人还没有出城,但忻州城这么大,挨家挨户地搜又容易引起恐慌,想把他们揪出来绝非易事;丁宅的金银细软都被劫掠一空,翻找得十分仔细,也许是在找东西,而且这些东西大部分没有造册,损失无法计算;最主要的是没找到账簿,不管是丁家名下的铺子每月交账的账簿还是丁家总家自行开支的账簿都没有找到,派过去接掌丁家商会的人无从下手,现在有些掌柜在丁家灵堂外面闹,说铺子周转不开,不给钱便说我们孟家恩将仇报,趁着丁家遭难便掳走丁铃小姐想吞掉他家的产业,甚至有些人谣传此事就是孟家干的、而丁铃小姐也已遭毒手;可他们平日里隔半年向丁老爷缴一回账,前不久缴账时还一切正常,怎会突然亏损,分明就是这些人图谋不轨、想要吞掉铺子!”
周正平越说越来气,他有能耐不假,可能耐都生在了排兵布阵、行军打仗上,对操持生意简直是一窍不通,再加上那群掌柜闹得厉害,又不能一下子全都枪毙掉,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对了,搜查的时候我们的人从那堆没烧起来的柴禾里发现了这个。”说着,周正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硬币大小的东西。
“银鹰?”孟子义看着那个被烧黑了一半的小徽章,沉思片刻,“裴家的东西啊。叫薛易走一趟常安吧。”
周正平语气犹疑:“是裴二吗?”
裴家也算是一方军阀势力,从陕省发家,近年来又打下了半个宁区,只是“打易治难”,相比百姓安居乐业的晋省,陕省就显得有些治安混乱、人心难安了。裴二大名裴钰楼,是裴家当代掌权人裴光柏的二子,比孟子义、周正平这两个小半岁,在军校是同班同学,关系还算不错。只是裴钰楼并不喜欢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他肯在军校读到毕业,很大程度上只是迫于家族压力而已。
“不是他,那没出息的一天到晚净想着开个戏楼子正经唱戏,哪有闲工夫摆这局。裴家老爷子还没死呢,再者说,他家也不是只他一根独苗。”孟子义顿了下,“让薛易去了之后直接找裴二,剩下的让他安排。”
“还有,盯死了那几个闹事的掌柜,咱们那天晚上找到丁铃回孟家都到凌晨了,他们怎么知道的?要说他们和那伙人没关系门口的那条狗都不信吧?”
周正平应了声“是”,便急匆匆地去安排这些事情。
孟子义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继续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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