曌明国,京城。
一名头发凌乱不堪,身上布满了血污的女子,一路踉踉跄跄地混入了街道。一道闪电突然划过天际,只一瞬,照亮了她如同行尸走肉的面孔。
她显然是痛苦的,却没有任何表情流露。
见有行人经过,她又躲进了人迹罕至的胡同里。胡同的路歪歪曲曲,一阵风吹过,她一个哆嗦拉紧了湿透的衣服,好在上面有七扭八歪搭建的屋檐,雨小了很多。
她摸了一下脸,擦走雨水跟污渍,拨开了脸上的发丝,一双饱含星辰的美眸看向了天空。她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纸包,蹲在了一户人家的家门口,将它打开。
里面是个包子,被雨水泡得发胀,早已凉透。她一口一口吃着,心中不知在盘算着什么。直到路的尽头突然跑过去一队人马,大声喊道“捉拿罪臣,闲人退让!”
她想了想,然后从原地直接消失了。
窗外大雨滂沱,一道闪电猝不及防地照亮了灰暗的柴房,照亮了散乱无章的稻草之中,一对无助的夫妻。
“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中年男子叹息一声,看向另一旁同样面如死灰的妇人。他们的身上已是狼狈不堪,但依旧遮挡不住身上的高贵气质。
“老爷,”妇人略带哭腔,“灝儿病得厉害,再不叫大夫恐怕是……”
她的怀中有个约莫十岁的少年,此刻面色泛白,呼吸微弱,浑身烫得吓人。
“母亲……”少年此时突然睁开了双眼,微弱地发出了声音。这一声母亲,唤得妇人心中一颤,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中年男子正要开口,柴房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来人,与本官将他拿下!”来人留着八字胡,体态略胖,笑得很是狂妄。一双眼睛蔑视着这一家三口,仿佛在看蝼蚁一般。但是那些士兵听见命令后,仅将中年男子包围了起来,无人胆敢上前捉拿。
“本官清白无罪。”中年男子一脸平静地说。
“哟,瞧本官这记性,本官来呢,是告诉你一件事情。皇上圣明,已经彻查了你的案件,”他看向四周,“沐子成被检举贪腐受贿,私铸兵器,意图不轨,如今证据确凿,皇上已下令废其丞相一职,贬为庶人,收押天牢,下月腰斩示众。长子次子斩首示众,沐府上下十岁以上流放西北,十岁以下收为官奴。”
“胡耀阳,但愿你的刑部尚书还坐得安稳,午夜梦回不会有厉鬼索命。”沐夫人气得发抖,恨不得将他当场撕碎。
“来人,动手。”
一声令下,沐府顿时哀嚎一片。
“灏儿!”沐夫人突然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近乎丧失了理智,“啊!我跟你们拼了!”
“啊——”少年突然发出了痛苦的声音。
“胡耀阳!”沐子成怒吼着,却被人按倒在地。
“沐府经你这一折腾,还能剩一个儿子,本官自然感到欣慰,因此替你们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出路,还不快谢谢本官?”胡耀阳一脸得意地看向身边所有人,“从今可没有什么沐小少爷了,多了个小灏子,你们都好好记住咯。”
沐灏吐出了一口鲜血,再也没了呼吸。
“还不快给小灏子带走,莫误了琉璃大会的时辰!”
沐府身为丞相府邸,自然少不了稀奇珍宝,那些侍卫们打着抄家的名义捞了不少好处。一个威名远扬的沐府竟这样彻底衰败了。
一旁,在押送沐家人前往牢狱的路上,拖着沐灏走的侍卫一脸的不情愿。这人已经没什么气息了,他可真想跟留在沐府抄家的兄弟们一样,捡点好东西啊。
“梁大哥,我来吧。”他身后的人似乎看出了他的蠢蠢欲动。
“嗯?”姓梁的侍卫一愣,发现身后是自己的同乡小宋,“怎么了?”
“这人看着也没气了,如果死在到刑部的路上,这罪我们可担不起啊。不如我给他灌点猛药,让他精神精神。梁大哥你去吧,记得给兄弟我捎几件东西。”
“也行,我去了。”梁侍卫没多想,转身走了。
“真是蠢。”身后的小宋突然发出了女子的声音,带着沐灏去了小巷之中。
她搭上这沐灏的手腕,发现他已经没救了。她刚一抬头,就对上了沐灏微睁的双眼。那双本该清澈无邪的眼睛,此刻却满是怨毒之意。他已经没了呼吸,却因为这天大的仇恨而死不瞑目。
“你借我活下去的身份,我便帮你报仇。”她淡淡地说。
闻此,沐灏的眼角划下了一滴泪水,合上了双眼。
女子起身,将他抱了起来,稍一用力,便施展轻功去了郊外荒凉之处。所过之处无人发现,可见女子功力之高强。
她取下了沐灏的服饰,拿出身上所剩无几的银两,找人为他换了身衣裳,安葬妥当,随后便回了京城。
她溜进一家胭脂店,穿上了沐灏的衣服,然后开始用力。随之,她的身上传来“咔咔”的声音,身形也矮了两寸。她摸着自己的脸,然后略施妆容,那模样已与沐灏有了八分相似。若不是时间仓促,她会变得更加完美。她将腰间的写着“荣”的紫玉玺放入了怀中,隐藏起了属于自己的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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