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落雨,清溪缀色无穷,江南江北一般同,谁家心事朦胧?
酒足饭饱后,刘青婉着一身芍药襦裙,翠色清丽,赤色艳绝。她间院里的木簪花开得极妙,想不到这一般冬雪下,还有几株提前盛开,心情便也随着多少灿烂些,挑了个喂鱼的活,兴致尚佳。
锦儿将鱼食备得甚是妥帖,她芊芊手指捻过几粒鱼饵,纷扬而下,若天庭仙子人间飘雪,乱把白云揉碎。
那一池红尾锦鲤,便若游龙一跃而起。
碧水悠悠,而锦鲤红。鱼儿多贪,偶是三五成群,鱼摆荡出千层水花,佳人莞尔。
又或是,那夜秉烛之话,心中事,万般思,皆为君故。
“小青婉,你如今倒自在。”淳芷出府门过长街,一路急急而来,府门大开迎宾客。
“你今日不是该去同太后请安?何故到了我这府中,专程来寻我开心?”刘青婉被突来的声响惊到,手中鱼食尽数倾下,反惹一池锦鲤争得热闹,引得刘青婉心中更添欢喜。
一片红尾,仿似西天火凤,凰色龙鳞只怕也莫不如是,可燃起烈烈北风势。
“清早便接了旨意,太后感了风寒,身上疲乏。太医丞命清净几日,我自是不敢再去烦扰。幸而未出府门,未入雍门。今日天色倒好,不如去听书品茶?”
淳芷笑得眉眼弯弯,刘青婉心中了然。想必上回一遭两人的心结已解,趁光景明艳,出府游玩,也算乐事一桩。加之,曹襄近些日子忙于惊马事件,便是休沐时也在军营中,闷了这两三日,早想出府,如今得了淳芷的召应,自是点头应邀。
“这时节,难免身上不爽利。来人。”刘青婉转身望向锦儿,不必多言,锦儿已经接旨去屋内准备。
“是。”
“我昨日新做的绿豆酥与莲子羹,锦儿送进太后宫中,也给你留些尝尝。”刘青婉水眸敛情,望着一池红鲤食尽便散,终是有些伤情。
淳芷应着刘青婉的心境,脸色也清冷一分,见屋内窗棂上桃花纸饰,衬得内室之中一片清明,只又是否照得那宫中多少温情?想来玄铁寒冰,一步一错罢了。
“你又何必如此,如今你已不在宫中。既是未派人通禀你,便装作不知罢。”淳芷目光沉沉望着刘青婉,却见她低眸浅笑一莞尔。
“如今我已为人妇,便是不为自己计,也理应为曹襄计。”刘青婉接着栏沿爬起,似是蹲久了,微微有些麻木,回的笑容也少了往日的真切。
“罢,罢,罢。你既心中有计量,我又何必多言?空做他人笑谈,为避人耳目还是装扮一番罢。”淳芷眸光流转,扫过放于室内半虚而开的木门,室内有一竹木桑板之上的香樟木盒,刘青婉心中一派了然。
“是,都听淳太医的安排罢!我便是不应声,也无用!”刘青婉脸上浮现少女温婉之态,她自小生于那累累汉室高墙,长公主尊位,瞧着光芒万丈,可脚下是针锋竖立,走的又是多少前人垫下的白骨?她自己都未曾敢想。
也只在于淳芷面前时,才多少有几分少女神态,淳芷于她亲厚,已不是知心贴己可形容,许是人间一点寄托罢了。
“来人,备马。”如今京中正是多事之秋,为避人耳目两人仍旧做那易容装扮。
长街之上依旧人声鼎沸,铺子前各色人来往好不热闹。
众人一派天然神态,殊不知这汉室繁荣昌盛,皆是北境战士同匈奴殊死拼杀而得来,反倒是将恩泽福报,聊成了茶话家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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