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崇把红衣老人重新收进伏魔雕花葫芦,和殷茏结伴回了早市,在菜摊前停下脚步。
远远望见凌云志,正懒洋洋地躺在酒楼前的台阶上,叼着一管长长的大烟袋吞云吐雾。
殷茏有些奇怪,道:“昨天坐在台阶上,今天躺在台阶上,看他不像个老老实实呆着的人啊。”
早市渐散,卖菜的摊主正在忙着收摊,闻言答道:“成婚之后,他被厉害的老丈人管着,从前吃喝嫖赌的毛病不敢再犯了,肯定又是他老丈人下了命令,不让他走开。”
那位陈大叔看起来老实巴交又自卑,驼背瘸腿轻轻拍一掌就能撂倒,没想到是个厉害人,能把无赖女婿管的死死的。
萧崇和殷茏,都感到不可思议,问道:“是陈大叔吗?那么厉害啊?”
凌云志享受着吞云吐雾的快感,一直闭着眼睛,摊主飞速瞄了他一眼,一边收滩一边道:“我觉得他不像个厉害人,都是听别人说的,陈老汉说一不二,凌云志在他面前老实地像只耗子,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萧崇咋舌道:“一物降一物,不是这么降的吧?”
原本以为,凌云志是个富家少爷,强娶良家女子为妻。陈大叔穷困潦倒,被公子哥女婿瞧不起,这才一身寒酸的样子,缩在一家小小的面馆吃晚饭。得知凌云志从前是个无赖后,萧崇又以为他用耍无赖的手段欺负老实本分的陈老汉,霸占了他的女儿。
无论是哪种猜测,有一点不变,陈大叔在女婿面前毫无地位可言。
事实太出人意料,又胖又壮的臭无赖凌云志,骂小伙计像在骂孙子,在弱小残疾的岳父面前,竟然老实的像只耗子。
对妻子感情很深,爱屋及乌敬重老丈人?萧崇思来想去,觉得不太可能。
早市上的人都散了,成筐成袋的蔬菜堆叠在摊主的独轮车上,看起来摇摇欲坠岌岌可危。
摊主向二人笑了笑,也走了。
几袋子蔬菜晃晃悠悠的,似乎随时要掉下来。但摊主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步履轻快。身影越来越远,消失在一个拐角处。
“好人啊。”萧崇赞叹一声,“这样勤劳朴实本分的好人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了。”
殷茏深有同感,道:“有人创造出‘世风日下’这个词,有一定的道理。”
萧崇点点头,道:“在某些人心中,好人和缺心眼是一个意思,坏透了和了不起是一个意思。”
见殷茏眉头轻蹙,立即用欢快的语气道:“咱们先出去转转吧,看看有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
殷茏道:“盯着他,万一跑了呢。”
萧崇有些失落,道:“去他家揍他一顿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怕什么。”
殷茏最初就是这样打算,事后一想,感觉不妥,道:“他家里有妻儿,不好动手。等晚上的,咱们截住他塞麻袋里揍一顿。”
萧崇“噗”的笑了一声,拽着殷茏走到一个不显眼的角落,瞄了凌云志一眼,问道:“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把人塞进麻袋里揍?”
殷茏大大方方承认:“好多次呢,我印象最深的那次是捉一个小儿鬼,后来查明他是被继母虐待致死,他作祟闹腾并不是为了报仇,只是希望亲生父亲好好抱抱他,我一怒之下三更半夜溜进他家里,把那对混蛋夫妻全塞进麻袋揍了一顿。”
萧崇想象一下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
殷茏愤愤不平,道:“继母可恶,他亲生父亲更可恶,生而不养,这算什么父亲,当初干脆别生啊。”
萧崇忽然想起殷怀世那些刺人的话,再也笑不出来。
殷茏嫉恶如仇是真,有暴力倾向也是真。今天早上凌云志几句难听的话,就气的她想要动手打人。
萧崇记得父亲说过,家庭不幸福的孩子往往会形成颇为极端的性情,要么胆小懦弱畏畏缩缩,要么心中压抑喜欢用拳头解决问题。
殷茏是一张利嘴不饶人,拳头也不饶人,经常咬牙切齿的,看来从小到大,她一直过得不幸福。
想到这里,萧崇感到一阵酸痛难忍,多想将自己的幸福都分给她,轻轻抚摸殷茏的头发,道:“我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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