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茏饶有兴致地看着摊主,道:“这位大哥,你为什么骂他?”
摊主适才见凌云志跳脚发疯,忍不住怒从心头起,骂人的话冲口而出,现在已有些悔意,咕哝道:“想骂就骂了。”
菜摊前有个拎着柳条筐的老太太,转了半天什么都没买,伸着一只手挑挑拣拣,随口道:“人家怎么招惹你了?”
摊主撂下土豆,掰了几片新鲜的菜叶子放在一边,道:“反正看他不顺眼。”
老太太趁他转身之际,麻利地将菜叶子塞进自己的柳条筐,顺手摸了两个土豆放进筐里,用菜叶子盖住,面不改色地道:“他经常打骂自己的伙计干你啥事,吃饱了撑的。”
摊主张了张嘴,把心里话忍了回去。
都在一个区域里做生意赚钱,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想把人得罪透了。
老太太又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种菜,迈着小脚,颠儿颠儿地走了。
殷茏道:“这位大哥,你丢东西了。”
摊主闻言笑道:“我知道,老太太是个寡妇,唯一的儿子不养她,住在一个破破烂烂的房子里,能照顾就照顾一下吧,我不缺那点菜。”
这人心肠不错,明知老太太手脚不干净,故意装聋作哑视而不见。从他口中问出什么,定是可信的。
殷茏轻轻将两粒碎银扔进摊主手里,道:“大哥,你的菜我全买下来,一起过来吃顿饭吧。”
摊主很高兴,立即收起碎银,也坐下来买了一碗豆腐脑,放了好些葱花胡椒辣椒油,用勺子搅和几下,大口地吃起来。
萧崇道:“这位大哥,你为什么骂凌老板啊?”
摊主咽下嘴里的豆腐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萧崇明白,卖菜是小本买卖,凌云志是开酒楼的大老板,祸从口出,摊主得防着将来被凌云志报复。
他道:“大哥放心,我们嘴严的很,不会将你的话四处传扬。”
摊主环顾一周,旁边几桌吃早饭的人都在说说笑笑,没人注意他,边吃边小声道:“我天生爱吃,偶尔会去他家吃顿好的解馋,自从发现那件事之后,我又恶心又害怕,从此再也不去了。”
萧崇和殷茏一起问道:“哪件事啊?”
摊主压低声音道:“我卖了好几年的菜,从不缺斤少两,有人一时糊涂给多了钱,我立马给回去,大家都赞我实诚,姓凌的也看好我,常常在我的摊上预定一些蔬菜。有一回,他订了一百斤茄子,让我亲自送到他家厨房,我一个人扛着个大麻袋就去了。一进厨房,哎呀我的娘,太香了,我从来没闻过那么香的汤味,呆在里面就不想出去,熬汤的小伙计突然肚子疼着急上茅房,让我帮忙看着灶火,他一走,我忍不住揭开锅盖瞧了瞧,我原本想看看里面放了什么调料,回家我照葫芦画瓢也煮一锅汤,可谁能想到……”
摊主露出恶心又恐惧的神色,忍了半天,将声音压得更低:“锅里煮的是两个小婴儿,囫囵个的,我当时差点吓疯了。”
“煮孩子?”萧崇和殷茏悚然一惊,齐刷刷地头皮一麻。
幸好二人虽惊不乱,时刻记着为摊主着想,一声惊呼低若蚊蝇,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摊主赶紧摇摇头,道:“不是不是,后来我壮着胆子仔细一看,是长得像小婴儿的草根,活灵活现的。这事过去没多久,一位过路的驱魔师在附近吃馄饨,我顺口问了问,他说那是孩儿参,一种害人不浅的东西。”
殷茏看过不少《植物图谱》一类的书籍,算得上学富五车之人,孩儿参却是半点不了解,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现出茫然之色。
萧崇却是心头狂跳,脸色巨变,拳头攥紧,低喝一声:“该死。”
殷茏从未见他如此愤怒过,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也没能克制住,道:“你怎么了?”
萧崇的脸、耳朵、脖子,充血似的发红,手上青筋暴起,咬牙道:“我知道这种东西,用孩儿参熬出的汤特别香,不管做什么菜,只要放进几滴孩儿参汤,那种菜就特别美味,哪怕是用糠了心的萝卜炒盘菜,都能让食客吃上瘾。但常吃孩儿参,或者喝了孩儿参浓缩汁液的人,就不能再生儿育女。”
殷茏不知死活地问他:“怎么的,你喝过?”
萧崇肃然道:“别开这种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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