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馆长在办公桌上吃早饭，用手指捏着一小个一小个的杭州小笼包往嘴里送，指甲涂成了蓝色，嘴唇艳红色，包子嫩白。

‘‘昨天给你的药你吃了吗？’’曲馆长问。

‘‘吃了。’’郝有茗点点头。

‘‘那么你开阴阳眼了么？’’曲馆长把视线从包子上移开，看向郝有茗。

‘‘我......不知道。’’郝有茗迟疑着说，‘‘不过昨天晚上我......’’

郝有茗想给曲馆长说说昨晚在卧室窗外的巨大黑影，那个堵住窗户停留许久的，身上覆盖乌鸦般黑色羽毛的庞然大物。但郝有茗还没来得及说，曲馆长的下一句话让郝有茗吓了一跳。

‘‘你来的时候看见殡仪馆的其他员工了吗？今天殡仪馆里除了你，上班的都是幽魂。’’曲馆长咬着小笼包，语气稀松平常，‘‘要是看见他们了，说明你阴阳眼已经开通成功。’’

郝有茗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郝有茗忽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跟黄大爷打招呼时，黄大爷吓了一跳了。大爷估计是以为郝有茗这种活人是看不见他这种幽魂的。

还有小蔡和郝大姐，郝有茗问她们吃了吗，她们很尴尬地笑笑说还没呢......幽魂可能根本不吃饭吧！

郝有茗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蓝一会儿紫一会儿黄，有个词叫白日撞鬼，形容遇上很稀奇惊悚的事，但现在郝有茗真真正正字面意义上白日撞鬼了。自己还浑然不觉，乐呵呵跟人家打招呼，以为是未来的同事······好吧好像的确是未来同事。其实仔细回想一下，昨天曲馆长已经说了殡仪馆的员工里郝有茗是唯一的大活人，只不过郝有茗忘性大，今天来的时候没想到这一茬。再加上那些幽魂长的的确很像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断脖子长舌头血淋淋的货色，观感上就觉得是寻常人。

郝有茗紧张了一小会儿又放松下来。虽然那些同事都是幽魂，但是似乎没有什么吓人的也没有敌意，还都很友好。如果三观接受了，相处起来倒是没什么难度。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度过了在殡仪馆上班的第一关，和不是人的同事相处。

‘‘话说，我记得馆长您昨天说，幽魂都是一些生前有巨大遗憾的人，死后心怀执念停留阳间。’’郝有茗小心翼翼地开口。

‘‘没错。99%是这样。因为一些极度不甘心的，就连死了也无法释怀的遗憾，选择留下来。’’曲馆长点头，没有说剩下1%是什么，低头开始剥茶叶蛋。郝有茗闻到一股酱油味。

‘‘那么殡仪馆的这些同事们......’’郝有茗试探着问，‘‘都是因为什么遗憾滞留阳世呢？’’

‘‘你问我算是问错人了，我这个人守口若瓶，这种涉及个人隐私的事我是不会回答的。他们不一定愿意告诉你他们的往事。将来你和他们关系熟了，想问问他们，可以自己问。虽然我员工的情况我都一清二楚，但我不能说。’’

‘‘不过，有个例外，殡仪馆里有个员工，毫不避讳，经常给别人说他的往事，就算我不给你说，他估计很快也会告诉你。所以看在你帮我买早餐的份上，我可以说给你听。’’曲馆长一边说着，一边吃完了最后一个小笼包。

‘‘是谁？’’郝有茗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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