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买菜回来了,今天买了啥菜?”他的邻居在胡同口和刚买菜回来的老张打招呼。
“是啊,买了点螃蟹,莴笋,芹菜和肉,今天的菜很新鲜,我赶了个早。”老张热情地晃着篮子对邻居说。
“听说你女儿要回来了,好好,你可是熬出头了。”走过来的秦大姐对着刚和老李聊天的老张说道。
“秦姐,还是你消息灵通,肯定又是郭大妈和你说的,今天一早她看我今天怎么早出门就问我是不是有贵客,哈哈。”老张笑着对秦大姐说。
“回来好啊,咱们北京城,咱们中国的月亮不比国外差。是回来工作?还是就回来看看你?”老李接着秦大姐的话问他。
“这会啊,不走了,她公司已经同意让她回到国内来发展了。老李,你说的一点儿都没错,那皇城根的月亮是最美的。”老张开心的说着。“我啊今儿个就不陪你们唠了,得回家准备准备,她回来的飞机也每个准点,我还是赶紧回家拾到拾到。”
“得了,大侄女回来了带她来串门,也有二十七了,我到时候给她介绍个好的。”秦大姐开玩笑的说道。
“秦姐,你啊又想调侃老张,老张闺女从小就俊俏,不愁没帅小伙。你说呢,老张。”老李拉着他那破喉咙对秦大姐说着。
“老李,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秦大姐一副不服输的样子说。
“劳您二位费心了,我真得走了,回聊啊。”老张挎着篮子回了自己家。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你不像是在我梦里,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老张一边擀着面皮,一边哼起了小曲。“回来咯,这次是真的回来咯,哟!肉丸子好了。”
老张盼着这一天都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有五六年了吧。盼星星,盼月亮啊,盼着这个闺女回家。平日里,除了骑个脚踏车上下班,其他时间都在这院子里拾到拾到这花啊、草啊,还养了一只猫,一条小京巴。说起这猫,还是这名儿叫‘兰花’的这条京巴调回来的。这‘兰花’从小喜欢在老张养的一盆兰花边撒尿,老张就叫唤它‘兰花’。这‘兰花’除了有这么癖好之外,其余的都还算乖巧,老张只要出门它就甩着那小肚皮慢悠悠的跟着。除非,今儿老张交代不许跟着,它也就立马趴在了门口,也就不跟着了。这猫呢是前年‘兰花’生了狗崽子那时叼回来的,‘兰花’只生了一只,可惜,当时估计是它不懂第一次做母亲,不小心把小狗‘压走’了,后来那猫也就成它孩子了。老张还特意买了小奶嘴喂这只猫,花了心思把它养大,那‘兰花’奶水估计是不足,所以,没法子,只能老张出马。老张时常说它只管叼回来不管养,真的是甩手姑娘。
老张的邻居特喜欢到他院子里来坐坐,都夸老张拾到院子拾到得干净,还特有味道,让人一坐就是一下午。这院子不大,但设施齐全。有专门下棋的石桌,喝茶的茶室,打牌的木桌子,还有一个麻将机,茶水糕点那是样样俱全。不要说是大人么,小孩子也愿意来,只要他们一来,老张是来之不拒,多多益善。他得空还会教孩子们写写作业啥的。所以,街坊邻居都喜欢和他相处,唯独住对门的老铁头时不时要挤兑他。老铁头不坏,就是有些孤僻,不喜欢热闹,有小孩在他门前的石板上玩耍他就喜欢哄他们走,不过有时他也会拿几个糖给孩子们,让他们到别处去玩去。
老张是随祖辈从南边来的,他记事起到现在也有五十年来个年头。老张祖上是贩卖瓷器的,生意算是红火,后来抗战爆发,家里倒卖瓷器的生意也就停了下来,解放后才重新拾起,还是他爷爷掌管着瓷器生意的时候,由于一次远洋货运翻了,爷爷就此一蹶不振,几个叔父也分了家,家里这点生意就全靠老张父亲和祖母挑着,没过几年,那个瓷器厂生意重新红火起来。到老张这辈,他不喜欢和其他两位兄弟争,只拿了父亲分配的一些股份和现在居住的这个四合院,他是落个清静、也衣食无忧,但老张修补瓷器的活倒是精巧,这几年给一些考古科研单位去指导、指导。
“爸!我回来了。”老张的闺女一进门就喊着,那‘兰花’也算是通人情,不叫不闹的摇起了尾巴,那猫也凑了过来。
“闺女,你总算回来了,可想死爸爸了。来来来,我来拿,你快进屋,马上可以开饭了。”老张裹着围裙迎了出来,一看到女儿啊又高兴又欢喜,激动之余眼睛还是有些泛红。这一刻,他等的实在是太长了。
“爸,你又来了,电话里不是和你说了么,见到我可不许哭。”老张闺女一边递给老张行李,一边对他说道。
“好好好,爸是高兴,爸高兴,你快进屋,你房间也收拾干净了,和之前的一样。”老张一边提着行李一边招呼闺女进屋。
“好香啊,肯定又是我喜欢吃得菜。”老张闺女说道。
“你啊,鼻子就是灵,出身就灵,所以你妈和我给你取个了这个灵子,快做下,马上好。”老张放好行李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老张的闺女叫张灵,小时候睡觉睡醒了还没睁开眼就闹腾,只要一问就知道是她妈妈的味道,老张去抱就不肯。所以他们就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吃饭的时候老张看着张灵狼吞虎咽的样子就高兴,心里想啊这些年她自个一个人在国外没饿死就算命大,这回算是着地了。老张让张灵慢点吃,这院里没人和她抢,张灵一边吃着一边笑着。老张问她,这次回来是不是真的不走了,张灵点点头说不走了,就在家里陪着他。老张点点头,过了一会儿眼睛啊又红了起来。他回想往事,不免有些苦尽甘来,喜极而泣。
那年冬天,张灵的妈妈走了,产后忧郁症,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个词,加上肺部有恶疾,在双重的病痛下离开了老张和还没满两周岁的张灵。这对老张打击很大,一边要照顾妻子,一边要照顾孩子,可这孩子离开了她妈妈就哭,老张是一边医院,一边家里,好就好在大嫂帮忙照顾,平日里不怎么待见老张的二哥看着他这位与世无争的弟弟也是心生怜悯,只要他去医院就开着厂里那辆车带着他去,而大嫂就帮他照看还在襁褓里的张灵。这一回想就是二十多年,那时老张偷偷的躲在医院大楼,一抽烟就是一整包。那时候感觉再没有什么比这烟能够体谅他的了。只是后来,医院说可以接他妻子回去了,让她回家待一段时间,按时服药,看情况再定,这也是他妻子的意愿。回到家,只要老张一靠近她就咳嗽,老张闻了闻自己身上是有烟味,之后他也就一直没有抽烟,直到妻子过世。对于老张妻子的病情,一直以来都是按照抑郁症治疗,就是民间所说的精神病,可是最后夺走她的居然是肺癌晚期。这让老张至今都无法释怀,更无法原谅自己。从此,他不再碰烟,虽说邻居都喜欢到他这里来坐坐,他对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但到他院子里的人都不能抽烟,他就这样一个要求。大家也知道老张这点,所以都比较默契,即使抽烟都到门口去抽完了再进来。
在张灵还没上学时,邻居们基本上都躲着老张,因为妻子的病在那时的邻居口中只能犯精神病来说,根本没有后来医学上所讲得产后抑郁症。这让邻居们很忌讳,所以也就躲着老张。老张虽然乐观,但在妻子离世,女儿还小,加上邻居们那另类的眼神,难免有些悲观,但看看怀中的女儿,狠狠的咬牙坚持。他一度恨他们不理解,恨他们躲得远远的,恨他们那看见瘟神的眼神。这种恨还是被自己的乐观打败了,被女儿可爱的笑容融化了,被大家慢慢的理解给化解了。老张总想着把自己最好的给到张灵,这个从小就没有母爱的孩子。他一边上班,一边照顾孩子,有时孩子生病还得带在身边去上班。单位虽说没说什么,但时间长了,还是以耽误工作的理由把他请了出来。后来经过大嫂的邀请,他重新回到现在属于二哥的瓷器厂里上班,把张灵放在了他大嫂家里,有时也带去瓷厂。二哥后来对他说,这个厂也有他的一份,就让他安心在这里,除了年底分红,每月的工资都会打进他的存折里,这让老张安心了许多。老张从小就耳渲目染,对于瓷厂的活也是干得顺手,比之前的工作做得开心。他拼命的工作,想给他女儿张灵提供最好的物质条件,家的温暖已经缺失了,所以这一块他不能在丢。
他以前喜欢抽烟、打牌,毕竟也是公子哥,有时也会喝几口,加上为人好客,不计较,所以朋友也多,朋友多了就杂,也结交了一些不着调的。年轻,不懂事,造成妻子的病。老张一直都这样怨恨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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