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几百人一夜之间殒命,罪过是不是在独孤珈楠身上,独孤枫雪真的不敢问。她怕这一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失去自己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她慢慢咀嚼着馒头,无味。
一句不敢问,搞得衍宿和执剑也有了顾虑。两人生在浩劫之战前,浩劫之战是他们有生以来经历过的最大的战乱。那些年的众说纷纭,是是非非,给他们很深的印象。
“有什么传闻,说出来没关系。之前执剑也说了,那幕后黑手可能很久以前就开始策划戾天之乱了。我们要查总要有个方向,有个突破口不是吗?”独孤枫雪抬头,甜甜一笑,说:“反正已经颠覆了一个独孤麟,不在乎再颠覆一个独孤珈楠。”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许凄凉。
衍宿冲执剑呶呶嘴,表示自己不参与这个颠覆过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执剑酌情处理。
执剑自然明白衍宿的意思。他掩饰着复杂的心情说:“浩劫之战确实和你家老夫人有关系。”
执剑这一句话说出口,独孤枫雪心肝一颤。眼前略过祠堂里几百黑色的排位。她怔怔地看着执剑,也不知道该不该接他的话继续问下去。
执剑看出了独孤枫雪的震惊。他面色沉重地说:“有没有人跟你提起,浩劫之战前很长一段时间,夜弑和他的弟弟夜无痕被苍离国当做质子扣押在苍离宫。”
夜弑兄弟被当成质子扣押在苍离宫?独孤枫雪脸上的悲伤表情立刻变成了惊讶。她猛摇头道:“我从来没听说过。”她没想到,自己的奶奶竟然跟他们怀疑的,最有嫌疑策划戾天之乱的人扯上关系。而这个人曾经还住在苍离宫里。
执剑将信将疑地看了衍宿一眼,问独孤枫雪:“这传闻,你当真从来没听过?”
独孤枫雪一口咽下嘴里的馒头,说:“我记事的时候,已经很少人提起浩劫之战的事情了。”她眨了眨眼睛,“浩劫之战发生的时候,大家觉得有戾天庇佑,苍离国不会出大事。满朝文武也都没离京避货。结果可想而知,整个朝廷算是被朱厌一锅端了。那些侥幸活下来的,要么吓得神志不清,要么在战士平息之后,就告老还乡了。听说我皇叔登基的时候,朝中百名朝臣,只有范谏一人是老臣,其他的全是初入官场的新人。新人入朝,很多浩劫之战前的旧事,他们是不知道的。”
她垂眸回忆道:“浩劫之战后,独孤府和宫里就更没人提这事儿了。两家几百条性命一夜之间没了,谁还敢提这件事?我小时候也问过奶奶,浩劫之战到底怎么回事。我奶奶的脸色……”她叹了一口气,“不用我说,你们也能想象得出来她脸黑成什么样子吧?后来我也就不问了。”
“你皇叔也不提?”执剑满腹狐疑,“说来,夜弑两兄弟同他,同擎苍王还有轩辕昔年纪相仿。两人被扣在苍离宫里,他就从来没同这两兄弟打过交道。”
独孤枫雪皱了眉,说:“我都不知道夜弑兄弟被扣押在皇宫里做质子的事情,自然不会主动去问。我不去问,谁又会主动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衍宿按住执剑的肩,说:“这事情确实有些蹊跷。独孤府不谈这事,也许是碍于老太太颜面。宇文烨不说……”
“这事儿确实匪夷所思,即便到了现在,坊间偶尔还会提起夜弑当年在苍离国做质子的事情。可为什么身在苍离宫的人,却对这件事浑然不知?”执剑抱着胸,看着独孤枫雪。“宇文烨故意把这件事压下来了?”
“我皇叔把这事压下来了?”独孤枫雪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压下来?莫非我奶奶和浩劫之战的关系……很可怕?”她看着执剑和衍宿。看他们的表情欲言又止的样子,她平顺了自己有些慌乱的心绪,坚定地说:“不管是什么原因,你们不必在乎我的感受。搞不好这段被尘封的往事,就是咱们调查戾天之乱的突破口!”
望着独孤枫雪破釜沉舟的样子,执剑笑了。
独孤枫雪忽闪忽闪大眼睛,问:“你笑什么?”
“不怕颠覆你奶奶在你心目中的形象了?”执剑诮笑着问。
独孤枫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有哪个名门世家能真正做到光明磊落?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只是……算了,你继续说。”
“只是什么?”归海光帮独孤枫雪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他很想知道“只是”,后面会是什么内容。
独孤枫雪抿了抿嘴,也不想拐弯抹角,直言道:“只是我怕我自己一时接受不了世人眼中的独孤珈楠。毕竟她是同我相依为命的奶奶。”她叹了口气,接过水杯,对归海光说:“我想你最能体会我的心情。想想你看清黑泽滕净真面目时候的心情。”
听独孤枫雪提起黑泽滕净,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归海光捂着肚子,狂笑道:“黑泽滕净,你奶奶……噗哈哈!”
执剑拍了下衍宿的胳膊,抱怨道:“你看你拿独孤麟把枫雪吓成什么样子。拿她奶奶跟黑泽滕净比。她奶奶是那么心狠手辣的人吗?”
衍宿笑着揉着眉心。着实没有言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你们!”独孤枫雪抗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世道人心可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归海光说:“就像撒谎一样,有人的谎言是善意的,有人说谎就是心怀叵测。人的处世之道也是这样的。黑泽滕净是发自内心的邪恶,你奶奶大约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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