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像是想到了什么，应该是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微微有些尴尬吧！一向话少的父亲鲜少露出这种情感，此刻竟在有旁人的情况下，不经意间展现出自己的父爱，是应该有些尴尬了！成衍笑着道：“阿爹，你还没有教授我射箭呢！”

此话一出，果真缓解了父亲脸上的丝丝尴尬，此刻已然变得平和起来了。

成将军缓缓地放下成衍，那动作像是轻轻放下一个无价之宝般珍重，待成衍落地后，他笑着道：“父亲怎么能忘呢？”说完，他偏头看着李将军，无论怎么掩饰，他终究有着一丝不自然。并不是让人瞧见了他疼爱女儿的不自然，而是让人看见自己软肋的不自然！

之前，成将军真的没有想过将自家女儿带出来，将她展示于人前，无疑给她增加了诸多危险的可能性。可是看到一家女儿在家，整日无事可做，越发抑郁的情况下，他咬咬牙，狠下心来，决定将自家女儿带出来。只要他做得够好，够全，定然能够护她周全的。他不是将成习带在身边多年了吗？还不是将成习保护很好。

李将军是一个明白人，立马明白了成将军的意思。他笑着道：“成将军，在西口，咱们可是盟友。在我心里，令爱同李珏一样！”

成将军微微有些尴尬，那种被看穿心事的尴尬！还没等他说些什么，李将军继而在他的耳旁，用着他们俩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成将军，注意张启！”

成将军心领神会，笑着点点头。他继而望向自己的女儿，笑着道：“成衍，爹爹教你射箭了！”

成将军认真地教授一家女儿射箭，李将军百般无奈，只能注目在成将军的身上，还有他身旁的女孩儿身上。要说，这女孩儿真是命大啊！原本成将军准备带着自己的妻儿毅然决然地赴死的，据说这女孩儿像是知晓了一般，哭啼不止，引来了当时还不是皇帝的李焱，这才让他们都保全住了性命！

正所谓知人善用，皇帝既然不信任成将军的话，为何允诺他将军的职位，且逼迫他不得不从？之后，又在成将军身旁安置了好几个亲信，他也是其中之一，甚是无奈。他甚至认为，若是给成将军一个能离开的机会，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虽说，他同样是镇西大将军，但到底不是前朝给与他诸多荣耀的镇西大将军了。甚至，皇帝竟然连封号都不曾改变，竟让成将军生生受了这般屈辱！

他想：成将军也不过是被皇帝利用罢了，且他也没有选择，只能被皇帝利用罢了！皇帝需要成将军“体面”的活着，召显出薪朝的慈悲，人善……更为要紧的是，成将军“体面”的活着，必然会招致前朝余孽的忌恨，会让朝廷省很多的心了！

这样想来，成将军自是在门缝中求生罢了！也是，之前他可是并未让自己的小女儿出门，无非是不想让人注意到她，给她招致杀身之祸了！可是，奈何那个小成姑娘不似一般的女孩子，喜欢这些舞刀弄枪的玩意儿，只能将这个小姑娘带出门了！

有时候，世道不公便是如此了。成将军本是良善之人，却无人道他一句好话，都道他是贪生怕死的叛徒，死有余辜……唯有西口的百姓念着他，因为，他当年的投降，让西口免除了灾难。对于给了他们好处了人，无论多没有良心，总会念着他的。

若是成将军在这里呆一辈子，没准儿还能得到一个全尸！可若是离开了西口，这件事情只能总伤亡才能填平。幸亏，成将军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有了功劳往旁人身上推，有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这才没有被人抓了错处。可若是反着来了，必将被孤立，群起而攻之，那他的日子便更加不好过了！

成衍学习射箭，兴致极高，同在家里那个看起来病病殃殃的人相比，倒像是俩个人一样！她望着前方那般专注，一时之间没能发现，此刻她的脚下站立着一只小兔子，倒像是在关注成衍一般。

成衍扎着马步已经有半个时辰了，成将军看到自家女儿丝毫没有注意到脚边的兔子，颇为满意地点点头。他突然想起，成习初次学习射箭的时候了，虽说也不错，但是没有成衍马步扎得稳，且没有这般专注。当日，他不过佯装着歇息去了，其实，他在后头关注着成习，跟今日关注着成衍一样。只不过，不同的是，成习一会儿便松懈了，继而跟着兔子玩的好大半天。而成衍，竟然都没能发现她旁边的兔子。俩者之间，自是有着很大的不同了！

李将军向前走几步，走到成将军的跟前，笑着赞赏道：“令爱真的不错。不过虎父无犬女，自是成将军教得好了！”

成将军听到这句话后，神色自然地笑着，心绪不知飘向哪里了！虎父无犬女吗？他倒是真不知道成衍的亲生父亲是谁，只不过随地捡回来的罢了！只是没想到，这随便一捡，便是这般优秀的孩子！

不过，这都是他准备留着进棺材的秘密了，养了这么几年，自是跟自家的是一样的了。更何况，这种事情不说比说出来要好很多了！自己一直以为是惺惺相惜的家人，若是被人告知这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些都不是她的家人，那她该有多难受！若是知晓她的家人还好，可他是真的不知道成衍的亲生父母是何人！既如此，还不如让成衍好好的就在这个家里，继续做成家的掌珠。

成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脚旁边似乎有一个东西，她踌躇再三，最终微微低下头，竟然有一只兔子，太可爱了！可是，她现在在扎马步，似乎不能随意动的。同时，她又想陪着小兔子玩儿，她甚至想象着它是自己今后的玩伴！

最终，成衍做了一个看似大胆的决定，那便是自己开工射箭。她记得成习教授自己的动作，她只需要回想起来便可！忽而，她想起了所有的过程。最终，她拿起挂在腰间的弓箭，蓄势待发，向前射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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