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城，深夜，顾白隐没身形，御剑站在半空中，默默看着下方一群人在处理留人巷中，赵玄真和红衣女人的遗骸。

他们死后，便自然现出了原型，是一条巨大的双头蛇。他们的脖颈互相缠绕在一起，一黑一赤，明明是可怖的妖，但此刻却有一种诡秘的美感。

这也让收敛他们尸身的人消去了一些恐惧，再加上最前方两个人的坐镇，更让这群人信心十足。

最前方的两个人是一男一女，男的面容儒雅中带着些许威严，自然就是顾白见过的皇帝赵无极，而女的则面容娟秀，一双眸子极具灵气，看见巨大的蛇妖尸身，也不慌乱，反而神采奕奕。

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蛇妖尸身，赵无极心中百感交集，他是这座城中唯一知道赵玄真身份的人，而这七百来，逐月国皇室之所以能够在种种风雨中，都安然无恙，有相当一大部分原因都是仰仗于眼前之人，或者说，妖。

在从上代皇帝他父亲口中知晓这件事之后，他在惶恐之余，却也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是高昂的兴奋感。

人也好，妖也好，只要能为自己所用，那不就好了吗？

但现在却·····

“唉。”赵无极长叹一声。

“陛下何故叹气？”一旁的灵秀女子看着他道。

“城中既然有妖，那么被高人除掉之后，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赵无极也看向她，眼中不自觉溢满无尽爱恋，声音放缓道：“皇后有所不知，这·····妖和我皇室的渊源之深，之重要。甚至可以说，若是没有他，我赵家也不可能坐帝位七百余年了。”

灵秀女子一笑，道：“那陛下更应高兴了，要知道就算是一介武人，若是拿了足够久的军权，也难免会拥兵自重，对皇帝产生威胁，更何况这远远超越凡俗的妖。”

赵无极默默点头，觉得自家皇后有理，但在抬头看向眼前的双头巨蛇之时，尤其是在看到那颗黑色蛇头，有一种安宁与解脱般感觉的显现在上面，这让他感受到了一股奇妙的亲近感。

赵无极神情恍惚，仿佛又看到了少时候自己与身旁的灵秀少女，一起追逐打闹在城中之时，两人失散之后，他都会遇见那个先生模样的赵玄真。赵先生常常会面带笑容跟自己说几句话，为自己出些主意，而这些事，是身旁的灵秀少女所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赵无极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

一旁的灵秀女子则面容带笑，抬头仰望夜空，明月高悬，繁星璀璨，这个世界的星辰是前世所没有的美丽。

原来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是个能够修仙的世界啊。

她如此想到。

“咦？”

顾白俊美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低头看着那个灵秀女子，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的感觉，但却说不出来是什么。

摇了摇头，他用力除去这股不适。

顾白面色恢复淡然，催动赤烛剑，向着南边长飞而去，眨眼间久不见了身影。

此间事了，便要去做正事了。

······

十天后，顾白终于来到了北俱泸州的最南边。

不同于北境地域广大，却大都是苦寒之地，无甚灵气，只有少数特殊的地方适合宗门建立和修士修行，像逐月国那种不通修行，与世隔绝的国度有很多。

南国则灵气充沛，修行宗门，修行世家林立，一国一城中，若是没个上得了台面的修士坐镇，恐怕早就被吞并了。

若不是北境有一座号称“剑气长一寸，剑意强三分”的清幽剑宗坐镇的话，那么整个南国的修行界实力恐怕就要远超北境了。

顾白一路上也是神色讶异，因为他感觉到越是临近南国，天地灵气便越是浓厚，他御剑之时飞的不高，故而能清晰看到下方的诸多凡俗城中，亦有人在抬头仰望于他。

是修士，纵使境界不高，但确确实实是修士，不然也无法察觉到他御剑而过了。而这样的修士，顾白一路上已经遇到了不下几十个了。

要知道他穿过整个北境之时，也不过在逐月城中碰到了一个大妖，以及一个自称山野道士，却很可能连这个世界人都不是的家伙。

想到那个面容清秀却神神秘秘的张道孤，以及最后他所说出的那个所谓的轮回空间，顾白就不由得皱起了眉。

轮回空间？轮回者？

这听起来就很熟悉的称谓，顾白自然知道是什么东西。

“唉！”

顾白放开四肢躺倒在赤烛剑上，仰天长叹一声。

这个九州世界，好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呢。

顾白想着，自己要赶紧找到那个小师妹，然后尽快带回宗门，就去问师尊这个世界的秘辛了。

原本他以为只需要好好修炼，待到成就仙人之后，就能自由自在，游历天下九州了。

但现在既然知道了轮回空间和轮回者的存在，似乎仙人境也不是那么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