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澄,你欺负人!”
方子澄还想再逗她两句,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到了什么:“嗯?”
令狐芷闻言转身去看,就见银色的月光穿过窗户照在锦绣山河图上,那宏伟的万里江山就随着银白月光一点点消失,变成了一团团富丽堂皇的牡丹,而花丛的中央,有一名少女低眉浅笑,端的是人比花娇。
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画面,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方子澄忽然道:“本王只听说江湖中有些墨,在不同环境中可显不同颜色,极为适合传递密报。竟没想到绣品也可做这等奇效。”
令狐芷回过神来,缓缓道:“多年前,我阿爹在风雨崖下发现了一种蚕,那蚕白天吐的丝晚上显色,晚上吐的丝却只能白天显色。阿娘绣工了得,便拿此丝线在同一锦面上绣两幅图。并谓之‘日夜锦’。”
“确实精妙,便是流云冰丝也未见得能与之相提并论。”方子澄赞了句,“不过,为何不见此锦显声名?”
“因为此蚕出风雨崖便不能活,不可能量产。”令狐芷神色怅然,“阿娘送生辰礼时,也权做个稀罕物献出而已,并无别的意思。”
方子澄沉吟一番,忽然道:“你娘送此物可不止因为这‘日夜锦’稀罕,她想表达的意思大着呢。”
“啊?”令狐芷一脸茫然。
“你十岁那年,归于恰逢兵祸,想来你们住的那个村子也被殃及了吧?”方子澄忽然问。
令狐芷想了想,那确实是一段兵荒马乱的岁月。
遂诚实地点了点头。
方子澄道:“你阿娘是怕养不住你,所以才送了此图给令狐甲,提醒他还有一个女儿流亡在外。你没发现这牡丹丛中的少女是你吗?”
“唔……”她盯着细看了会儿,“确实像我。”
然后一脸恍然:“难怪藏在密室里呢。令狐侯他家有河东狮,洛氏若是早早就知道这画中蹊跷,少不得要闹个天翻地覆。”
令狐甲接她回侯府费了多少事,她虽然没有细细过问,却也是有些许耳闻的。
方子澄却对此不置可否:“本王倒觉得未必是因为洛夫人。洛夫人虽然妒名在外,但却从不去令狐甲的书房。若只是想避洛氏,直接放在书房就够,倒也不必收进密室。”
“大……大约是觉得此锦精巧,爱不释手,故而密室珍藏?”令狐芷歪着头道。
她取此物,也不过是因为此物出自阿娘之手,她想做个念想,旁的却没多思。
方子澄见她未曾多想,便也不打算深说了,只摆摆手道:“权当你说的对。关于此图,本王还有另一个问题,你应该能回答。”
令狐芷疑惑的看过去:“什么?”
方子澄眼底多了一抹深意,靠近令狐芷,压低声音问道:“你说你和宁毅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那他应当也是令狐甲的儿子。”
令狐芷听到这话,面色微不可查的僵住了。
而这边,方子澄的话显然还没说完:“既如此,这幅画上应该是你二人才合理啊。”
令狐芷眨了眨眼,脑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转动着。
“这个……其实当初,阿娘也是要把他绣上去,可他觉得,牡丹太艳,有损他男子气概,怎么也不肯叫阿娘绣上他的样子。还言辞凿凿地说,他与我长相相似,阿娘少绣一个还省力不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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