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晚餐，顾老爷子破天荒地没有出现。

豪门世家眼线多，下午那会发生的事情，很快就经由各种渠道传了出去。才半天的功夫，顾家上下已是人尽皆知。

因着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眼所见，只是跟风以讹传讹，是以传到后来就越来越离谱。有人说顾大小姐是自己退的婚，因为陆少爷对她不忠，甚至还给对方泼了一杯茶水；还有人说是陆夫人出言反对，陆少爷心有不甘，特地追出去跟顾大小姐私定了终身，但不论是哪种版本，主题都是一个，就是这场婚约，怕是告吹了。

餐桌上，周美琪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大概是那时候李嫂的事还记恨着，开口便是拿腔怪调，“不识好歹，那陆家在城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顾老爷子千方百计地把她安排进去，她一点不领情，这不，气得老爷子连饭都不吃了，啧啧啧。”

顾丰泽看了自己妻子一眼，虽然是嫌聒噪，内心里还是认同的。顾晨舟失了宠，正是他们家表现的时机，他用筷子尾戳了戳顾耀，低声道，“哎，待会你上去看看你爷爷，带点他老人家爱吃的菜，年纪大了，受不住饿。”

顾耀被戳得一激灵，忍不住叫出了声，“爸你戳我干吗？那陆家不要我妹妹，是他们的损失！我看陆亦时那小子就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主，谁嫁给他谁倒霉！”

“耀哥你这是什么话，人家陆少爷惹着你了？”见顾耀骂人，顾凝这头也忍不住了，“人家不带你玩，是你自己没本事，可别血口喷人！”

眼看着这场闹剧就要变成口舌之争，纪盈忙站出来打圆场。混乱中，顾晨舟不知何时已经吃完了，她去了后厨，嘱咐李嫂给老爷子留一份热菜，晚点端上去，就施施然上了楼，连一点辩解都没有。

纪盈望着女孩的背影，多年的直觉告诉她，顾晨舟的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悄悄改变了，那绝不是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毫无心机的病丫头。

当晚，在顾凝房内。

“她那天真这么说？问你怎么知道是摔下去的，她还说了什么？”纪盈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脑子里飞快地运转。

“没了啊，之后都挺正常的。”顾凝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妈你别走了，晃得我眼睛疼。我之前都跟她那么说了，她但凡有点脸，这婚肯定是结不了的，早退晚退还不是一样。”

纪盈听着这些浑话，只觉得心里更毛了，三步作两步冲过来，伸出手指就往顾凝脑门戳，“你傻呀，你是不是傻？我这些年教你的都被狗吃了？她顾晨舟就算是对陆亦时没意思，也犯不上冒这么大风险给你做嫁衣。现在把陆家和顾老爷子都得罪了，她图什么，啊？”

顾凝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那你说图什么？”

“还不是图你傻！”纪盈气得不想多说，“总之，你给我加把劲，把陆少拴住了。只要咱们能攀上这门亲，未来的日子就不用愁了，知道吗？”

“知道啦，妈你真啰嗦，那病秧子再怎么闹，还能有我花样多。”顾凝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她在床上翻了个身，望到床头上贴着的海报，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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