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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小瞒抱着自己的书包,她原本打算就在这里吃饭的,因为她带了便当,一步一步摞着脚,她觉得这地板太长了,到门口的距离太长了,身上好重,好重,身后好像被什么拴住一样。顾思风就这样看着她的背影,他想上去扶一下,还是下意识的停下了自己要站起来的冲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死自己这张嘴了。

终于走到门前,手放在门把上,迟疑了几秒,齐小瞒转过了身,顾思风本就盯着她的背影的,见她忽然转过身,眼睛又移开了。只听见一句

“我没有男朋友,还单着呢。”

齐小瞒推开门,径直走了出去,几乎是冲的,只留下房间里的顾思风在冷清中坐着,随着门自动关上的碰撞声,他注意到,齐小瞒说那句话时,眼睛是眯着的,但清楚的是那双睫毛间有东西再闪烁,一点都不漂亮。

齐小瞒几乎是狂奔着回到家的,一路上她低着头,能感觉到一股热流沿着鼻梁到鼻尖,再落在地上。冰凉的便当没有一点光彩,就像腐烂的面包让人作呕。齐小瞒趴在床上哽咽着,这个家也是冷清的,齐小瞒只是再想,似乎关于千屈的一切,她都只能靠“想”,她想着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迷茫?我在哪儿呢?他又去哪了呢?越往远处想,越深刻越难以放下。终于,她的想法有了结果

“他喜欢过我吗?”

对啊,他喜欢我吗?真的喜欢我吗?为什么这么久他都不给我消息?为什么他连一个具体理由都没有告诉我就走了,就消失了?为什么我会觉得他再遗忘我?

……

泪水渗透了整个枕头。

——当我开始怀疑我们的感情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有了裂缝,缝缝合合,贴贴补补,怎么都回不到从前,伤口好了会留疤,像破镜重圆终有一痕,像鲤鱼涂抹,终有一亡,像狐狸的悄无声息,慢慢消失,像我们,天各一方。

千屈定神看着照片上傻笑的齐小瞒,眼睛被想念所充满,红血丝爬满了眼膜,他已经许久没能好好休息了,桌子上除了几张照片,剩下的就是大大小小的文件和投稿。他拨通了电话:

“王哥,备一下车,去一趟医院。”千屈闭上眼睛,躺在椅子上,巨大的疲倦感好几次让他再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就睡着了。

他只能趁坐车的这一会歇一会。

千屈推开半掩着的房门,病房里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他,满满的都是期望。

同之前来的时候一样,那个二十出头的女人照料着躺在病床上的那个人,明明只是二十多岁的青年,头上的黑发却屈指可数,这个女人就是千屈的后妈,但是他不认,他打心底只把她看作比自己大五岁的姐姐,说是“姐姐”,浓妆颜粉总把她衬成了女人。

千屈向她说了声谢谢,每次来都会说,仅是出于感恩。

那张枯黄的脸转向千屈,眼睛失去了应有的光泽,他的双手在空中抓动着,嘴唇微动,动一下都很痛苦艰难的样子“千屈,来了啊?”

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千屈抓住那双布满沧桑的手,这双手多么伟大,撑起了这个家,撑起了公司上下二百人的家。

“爸,我在这,我在这。”声音带着沙哑。

“嗯,在就好,在就好。”每一个字都是放心,那张脸有些放松的松弛了,皱纹一道一道。

“嗯,爸,公司的文件都处理好了……”

同往常一样,千屈会把公司所有的事都告诉这个人,他唯一暂时生存的依靠。

千屈的父亲因为疲劳过度以及心理上有些问题,在众多压力下,导致他从家里的楼梯摔了下来,眼睛受了重伤,那一个晚上的抢救,让一个男人瞬间变成了老人。公司里的股东深受千佬爱戴,无奈之下只好请回千屈替代董事长一位,18岁的千屈对公司却是十分了解,大大小小的文件也都明白如何处理,太麻烦的就交给别人,这一点便省下了许多麻烦事。

临走时,千屈又对女人说了一句“麻烦您了。”

“您”“了”

千屈坐在后座,望着窗外的建筑,这个城市的楼房都被抛在脑后,就如同被风暴削去一切尘埃。

生命真的脆弱,活下去那么难吗?为什么每时每刻都想着生存问题?似乎没有上限,没有保障,就好像你有一个亿可你仍担心生存问题,因为,如果你死了,多少亿都没用。忙忙碌碌的一群人,都是为了生存。

闭上眼睛,太累了。

光线一点一点向黑暗处蔓延。齐小瞒看着桌子上的便条,没有打开,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女人说过话了,这两天也没有看到女人,从喝醉那天起,齐小瞒就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又是什么时候走的,如果不是换洗的衣服被洗了,便条被压在桌上,齐小瞒还会以为女人一夜没回。齐小瞒收拾好了书包,和昨天一样,看了看四周,这些家具太新了,新到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我们总会在十二月的寒冬期盼能有七月的炎日,却忘了那又会是一个夏天,总会在灼灼烈日下想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却忘了又迎来一个寒冬。我们渴望十全十美,想着两全,总会想着别人手里的糖而忘了自己手上的山楂。这只是来自欲望和不满足,我们没有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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