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天牢出来,安玲珑心里一团乱麻。她让风如令他们先回府,自己骑马往东而去。
京城东郊的竹园现在是最凉爽的地方,每一阵凉风都能让人清明几分、沉静几分。季檀就坐在水榭旁读书乘凉,似乎世俗之事与他全无干系。
安玲珑恰在此时闯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给这里带来了一丝世俗的气息。
季檀并未因此有任何不快,相反的,他似乎等安玲珑很久了。
“季檀!”安玲珑人未到声先闻。
季檀放下书,微笑着看着跨着大步走过来的安玲珑,高声说:“英王殿下,很清闲嘛,怎么想起我了?”
安玲珑将自己的马随意丢在一旁,坐在季檀身边,说:“我有事找你。”
“做生意?”
“嗯……随你怎么想。”
“你刚从监牢出来?”
“你怎么知道?”
季檀给安玲珑拿了一个茶碗,慵懒地说:“想喝茶自己倒啊——你身上有一股霉味。穿着朝服四处溜达,唯恐天下人不知道英王摊上了事。”
安玲珑这才注意到自己穿着不妥。她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说:“你鼻子还挺灵。别管那么多了,我今天来是想问你关于渭南王的事。”
“关于什么?”
“所有。”
季檀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安玲珑狠狠地将季檀的手打掉,说:“趁火打劫!三百两就三百两,一会儿我让风如令给你送过来。”
季檀悠悠地将茶杯里的茶水喝掉,说:“对于安迎海私征赋税、招募府兵、鱼肉百姓、勾结朝廷重臣、残害朝廷命官等等各项大罪,以百里穆的能力,应该查的清楚,只是就算查清楚了,他也没办法拿到证据。因为这个案子,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
“怎么说?”
“白水及其周边的府镇百姓都深受其害,恨他入骨,但迫于他的权势,只能敢怒不敢言,而小规模的暴动也因为安迎海的血腥镇压而损失惨重,难成气候,所以,要想在这个时候让老百姓检举揭发,不是易事;赫连恺势单力薄,没有什么背景,虽死的冤枉,可惜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事情和安迎海有关——就算百里穆通过蛛丝马迹查出来了吧,安迎海死不承认,他也没有办法;在朝廷上,安迎海敢勾结周止和安景明,说明他已经暗自打通了很多关节,一笔一笔都是银子买的,谁会放着白花花的银子不要,把安迎海供出来?”
安玲珑将后背贴在竹椅上,拧着眉说:“照你的话说,百里穆此去,怕是一事无成?”
季檀将全身摊在轮椅上,右手撑着头,说:“要不怎么说你幸运呢,找我帮忙是你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安玲珑毫无顾虑地用冷笑表示了她的轻蔑:“拐这么个大弯,原来是为了显摆你自己。有话快说!”
“你这是求人的语气吗?我当风堂有一个兄弟曾经在渭南王府上做事。他说,安迎海有一个账簿,专门记录钱物的出纳情况。你想,有了这个账簿,无论是收税还是行贿,甚至雇凶杀人,证据不都有了吗?”
“账簿在哪里?”
“渭南王府上有很多机关,以前有想打抱不平的江湖客去偷那本账簿,被暗器穿了个稀烂,所以账簿的下落还是个迷。不过,如果你银子够的话,不出半个月,我一定给你一个准确的消息。”说着,季檀的眼里已经放出了光彩,似乎英王府的银子已经源源不断地涌进了他的竹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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