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路院吵嚷了大半天,又渐渐的沉寂下来。
贾赦经过太医救治,病情总算稳定,有邢夫人和两位小姨娘照顾着,已没有生命危险。
至于什么时候清醒,也许明天,也许三年,谁说得清?
老太太哭得也乏了,被王夫人和凤姐劝着回去歇着。
索性人还在,伤心难过也只一时,这几日多陪着老太太玩笑也就是了。
于是贾政把贾琏叫到了梦坡斋。
这里是贾政的书房,在荣禧堂旁边小小的三间厅,正面墙悬苏轼《赤壁赋》条幅,临窗摆放书案,后边放一个四出头椅子,对面书架用丝帘盖着,一半揭起,整齐摆放着许多盒装书。
贾琏略一看去,有廿二史、苏轼诗文等字样。
两人坐定,贾政叹道:“今后东边的事情,你要担当起来。凡事都立起体统,再也不要没头没脑的胡闹。”
贾琏面还带着哀伤,“侄儿现在五内俱焚,茫然无措,该如何行事,还请叔叔指点!”
贾政捻须道:“你在外头捣鼓的东西,尤须小心谨慎,也不必入了官中。家中琐事,自有你婶子和凤丫头管着。我只问你,交给你的书,都看到哪里了?可有不懂的地方?原本打算过问一下你读书都到哪儿了,可惜杂事冗繁,给混忘了。但我因它事已经约了国子监李老大人来,顺便让他考较一下你的学问,到时候可不能出错。”
贾琏听了,面都僵硬了,“叔叔,李老大人学问极深,要求必定很严,以侄儿这种水平,在他看来全都是错处啊!”
贾政笑道:“无妨,他也不会出高深的题。只要你将我给的书都熟读了,些许浅近的是没问题的。”
说的好有道理,只有一个问题,贾琏还没来得及看书呢!
被贾政打发出来,他手里又捧着一摞书。
贾政谆谆叮咛音犹在耳,没一句说到面子,其实他最在乎这个,一言一行无不给贾琏一个信息:
自己的牛已经吹了天,要是贾琏胆敢在半空中刺破了,后果会很严重,特别是得罪了李老大人,以后休想再在文化圈里混了。
因此,贾琏已经三天没有出过院子,手捧着书念念有词,一会儿“富润屋,德润身,心广体胖”,一会儿“君子遵道而行,半涂而废,吾弗能已矣”,一会儿“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索性躺在榻,让平儿端着书,他背完一页,便另翻一页,又让素儿备了一碟果子,用小签子扎着,时不时的喂他,还有蛮儿揉肩,姮儿捶腿。
琏二爷读书也要有个范儿!
当贾琏背完一本,便换了素儿再拿一本书,平儿揉肩,蛮儿捶腿,姮儿喂果子。
就这么轮换着。
要说贾琏也是天才,辈子读过的书,自然一看就会,再看就会背,无需深究。
一目十行,囫囵吞枣,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凤姐从外头进来,倚着门笑:“哟哟,我们家的大才子在用功呢!”
贾琏问道:“你在大嫂子那儿打听好了没有?李老大人治的是哪一本书?有没有重点?如果有他的笔记之类的话,就更好了。”
凤姐款款走到贾琏身边,看着几个小丫头卖力的侍候贾琏,眼神闪烁,像是在寻她们的错处,满身都是可以用簪子扎的地方。
“大嫂子说了,她父亲专治《左传》!”
《左传》?
这种看一遍都需要一个月的书,不适合贾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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