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俯身捡起了香蕉,又顺手捡起了拖把,半是安慰、半是命令的语气说道:“这里就交给我吧,真是对不住您!”
说着周强把香蕉袋子塞到了徐姐的手里,把她往旁边推了一推,徐姐恍惚被惊醒的样子,脸色有些凄然,她大概只知道这种玻璃很贵吧,所以被自己这不小心弄碎了,赔偿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玻璃估么着也老化了,徐姐你不用在意,我待会去后面巷子买块玻璃来装上就好了!”
“那、那多少钱你跟我说,我来出!”
“这倒是小事,徐姐你不用跟我客气!”两人边说着,边收拾着一地的碎片,蚝油的痕迹也已经变成了水的痕迹,钢化玻璃的碎片也倒进了垃圾桶。
“徐姐看了看时间,说道:“这么晚了,怕那些店铺都关门了吧!”
“还不到十点,应该没这么早!”
“你的身体还虚弱,我去买吧!”
看着徐姐递过来香蕉,眼睛看向了拖把和水桶,那意思是要走开,周强忙把香蕉推了回去,道:“别跟我客气啊徐姐,我都怪不好意思的,这香蕉姐你拿回去吃吧,刚才都把姐你吓了一跳吧——嘿嘿,我来拿拖把和水桶吧!”
“不用、不用!”
“姐你看,你又跟我客气是不,哎哟,我这肚子里还翻江倒海呢,姐你就别跟我这——”
徐姐脸上是难为情的表情,最后她不得不收下了香蕉,大概是因为周强太过热情,徐姐竟有了一种碰到了这世界上第一大好人的感动!
两人边走边聊着下了楼梯,我追了上去,我踉踉跄跄的,可是画面却又像是没信号了一样,忽明忽暗,不是暗,而是黑,漫无边际,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我凭着记忆走下楼梯,可是心却突突的跳着,因为每走一步,都像是即将踏入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样!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我已经站在了大厅里,大厅里的灯光有些刺眼。徐姐正站在门口和阿敏说话,她真的像阿敏说的那样,硬是把香蕉塞给了阿敏。但是周强呢?
我左右寻找,正要转身的时候,眼睛瞥见了大门口有个人骑着摩托,轰的一声扬长而去。那是个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上面还有些污渍,那不是周强,周强到底去哪了呢?
此时的我,几乎没了力气,我的头很疼,背很疼,就连腿都疼了起来,我咬着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倒下!
老一辈的人常说,病来如山倒,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这句话。
徐姐似是告别了阿敏,我看到阿敏提着香蕉就走了,徐姐转过身来,朝着另一侧的厕所走了过去。
我扶着墙,艰难的移动了过去。
我听到徐姐站在男厕的门口,朝着里面喊:“小周,你怎么样?”
“哎,没事呢徐姐,肚子还是有点疼,我多拉一会儿,姐你别嫌臭哈,千万别走开,等着我哈——哎姐,我给你讲个我小时候的笑话呗,也是打碎的玻璃——”
“嗨,男孩子,哪有不顽皮的!”徐姐这么嘟囔道。
但似乎里面的周强并没有听她说什么,而是一直没有停下的讲道:“那时候害怕啊,人又小,也不知道玻璃这东西得要多少钱,要说打碎自己家的玻璃也还好,偏偏打碎邻居家的……”
我听着这样的碎碎念,头都要爆炸了,但是我确定,周强就在里面,我咬了咬牙,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环节——我抬脚往前走,却忽然的,摔到了地上,我离着男厕的门口,几步之遥,却似乎,我永远都走不到了一样……
我有些想睡,我的意识开始模糊,黑了,我的四周一片漆黑,我听得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听得到自己砰砰的心跳。
我很累,从来没有过的累,累到无法控制自己的四肢,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
就一会,就睡一会,三分钟就好。
身体里有个声音这么对我说。
我闭上了眼睛,忽然又听到那个声音响起,它说:好舒服啊,睡吧,睡吧……
忽然在这黑暗中亮起一抹幽蓝色的光,我睁了睁眼,看到手腕上的手表发出了幽蓝色的亮光,那上面是蓝色的阿拉伯数字,它在倒计时。
可是为什么,我听不到它提示我的声音?
不、我不能睡,我不能就这样放弃,小雪在等我,在死亡边缘的小雪在等我,她一定跟我一样,坚持着,努力着,不让自己沉沉的睡去!
如果不能站起来,那么就只能等待死亡!
我对自己这么说。
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我爬了起来,这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我摸着黑,摸进楼梯,爬上了四楼,灯,忽然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小雪,她就像我不久前和阿敏一起赶来看到她的那样子,她瘫坐在地上,没有知觉。
我错过了很多!
我狠狠地打自己的脑袋,狠狠地往墙上撞去,我恨自己,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生病!
我刚才一定是睡了好久,一定是睡了好久,所以才错过了那么多的细节。
对不起,小雪,对不起,你怨我吧,你打我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但是我看到了,看到是周强想要杀害小雪。
我不能因为错过了最重要的细节,而沉浸在这个世界,我要回去,我要把事实真相说出来,就算穷尽我一生的精力,我也要那个凶手,血债血偿!
我四处搜寻着出口,但我的视线很模糊,我努力的咳嗽,用喉咙与胸腔的剧烈疼痛来让自己更清醒,听到了,听到了,我听到小雪在喊我,她说小荷,快跑!
于是我跑了起来,我朝着那声音跑了起来,近了,近了,那昏暗的出口,越来越近了,我给自己加油,我给我们加油,我给终于站起来了的灵魂加油!
我很冷。我瘫在地上,浑身都是冷汗,我挣扎着爬起来,是的,我跑出来了,在手腕上的手表发出最后一声提示音的时候,我跑了出来。
我坐在马路边,劫后余生一样大口的呼吸着,我看着手腕,它在发抖,原来我整个人都在发抖。
第三场电影。第三个晚上。我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大叔给我们的手表最后都去了哪里,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了……弄清楚了又如何,它们不过是时间的其中一种载体,即便消失了,时间也还在,看不着、摸不到,它滑过我们的手腕,与曾经让它直观起来的腕表一起,消失不见。
我不该纠结这样的问题。是的,周强就是凶手,他要杀死小雪,但小雪命大,她捡回了一条命,脆弱的我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我相信,案发现场一定隐藏着周强杀人的证据,我一定要,亲自解开那个虚伪又穷凶极恶的男人的真实面目。
但是我该如何让张警官相信我,我接下来即将所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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