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后排,看着尚方的种种反应,他好似十分哀伤,可在我的眼里却是惺惺作态。我知道对于一个成功企业来说,尤其是对于娱乐公司来说,在艺人之间必定需要做出取舍,可我一个寻常老百姓,最在乎的无外是情义这两个字,让我一点牢骚都没有,实在是为难些。
我收起怨怼的脸色,恢复如常。
萧旭问:“所以你是来打探他的消息的?”
我故作愉快地说:“不算是,我只是想在他呆过的圈子待一段时间,平静地跟他说再见。”
萧旭继续问:“那你应该知道尚方宝剑也做过白乐光的经纪人吧?”他的脸庞映射在车窗上,我看见他的目光也在追随夜空上的月亮,他也在缅怀白乐光吗?
我:“知道。”
尚方收敛起哀痛看了我一眼,有些话想说,但他咽了下去。
我以为他们会逮住这个问题不会放过我,谁知一路相顾无言,只有偶尔透过反光的玻璃或不经意的回身有片刻的眼神交流。
没有人再提刚刚那个话题,我把额头放在冰凉的车窗上,白乐光在舞台上诚挚的身影仿佛就在眼前。
他的歌曲听得越多,我对他的喜爱就陷得越深,我会把他的苦情歌听了一遍又一遍,熟练到通过预告中他的一个手势,就能知道下一期他要唱哪首歌曲。
我会因为看到他被夸得害羞而低眉浅笑时,我也会微笑。
我看到他说:“我只希望等我老了还能站在舞台上给大家唱歌。”时,我会满心期待着到那么久的将来,我能带着我的孩子去听他的演唱会。
白乐光是我少年时期的美好想象,是我懈怠散漫时前进的动力,是我独自呆坐在卧室里让我拉开窗,让阳光泄进来的欲望。我把我最美好的词藻都用在他的身上,他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珍宝。
而这一切在我二十五岁时终止,得知他去世的消息时我刚刚毕业,一边是有着雍容印花的毕业证书,一边是手机上只挂了五分钟的白月光车祸去世的消息,我父母不知为何我在卫生间哭了那么久。我本以为我美好的人生开始了,没想到是结束。
上了高架桥不久,机场的雄伟身影渐渐浮现在眼前,我戴上耳机再次听起《义无反顾》,今年我二十六岁进入米花公司,我遇到白乐光的时候他也是二十六岁,这算不算一种巧合?
白乐光的嗓音带着魔力,多年后再听让我忆起八年前那个夏天的夜晚,一个朴素的不爱听课的女生,一个对于未来人生毫无规划的女生,是如何捧着那台老旧的手机,如痴如醉地透过模糊的画质,用眼神刻画着一位歌者的一举一动。
我对着那个女孩说:“珍惜他吧。”
我睁开双眼,一曲结束,车也堪堪停在机场入口,我擦,半夜两点人这么多吗?!尚方搡了我一下,嚷嚷着:“赶紧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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