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与民同苦,下官感激不尽。”胡璞入座说道。
这一日世子府一切,井然有序,外松内紧,胡璞竟觉得比太祖在位时的皇宫大院还要有规矩一些。
到了夜间,胡璞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燕王这个时候把他派到北平来,是有目的的。杀场无眼,朱棣几次险些遇难,都是朱高煦舍命相救,才幸免于难的。
朱高煦魁梧高大,长相、性情与朱棣都颇为相似,自小便深得朱棣喜欢,如今,有三番五次舍命相救,朱棣怎么可能不感动。但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朱高炽是燕王世子,今后若朱棣打下了天下,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无缘无故的,他也不能随便就把他的太子之位给夺了。
胡璞此行的主要目的,就是给朱棣找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夺了朱高炽这个燕王世子的名头,但进北平城一整天下来,胡璞实在没觉出哪里不对来。
“若是装的,再过些时日,定是要露出马脚的。”胡璞躺下来,安慰自己道。
“先生,胡大人已经到北平城了。”暗夜,隐逸来报说。
“好。”何景明难得露出一张笑脸,隐逸也跟着高兴,缓缓开口问道:“这位胡大人并不是我们的人,先生不怕他站到燕王世子这一面吗?”
“胡璞不是我们的人,确实是朱高煦的人,他一家人的命都是朱高煦救的,怎么可能不尽心尽力的替他办事呢。”何景明笑着说道。
隐逸点了点头说道:“可是我听说这位胡大人很是有些文人气节,还有刚正不阿的名声,若世子不出错,他怕是。。”
“遍地都是流民,偌大的北平城,想要出点事,还不容易吗?”何景明放下手中的笔说道。此刻他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张宣纸,上面赫然写着,心平气和四个大字。
这是何景明除了喂鱼之外,最近养成的一大爱好,他写字,就只写这四个字,而这全都是败张绿衣所赐。
“先生,小的还是不明白,朱高煦能征善战,您怎么支持他做燕王世子呢?”隐逸疑惑的问道。
“朱高煦这个人,冲动、鲁莽,就打仗有些本事,但这天下不可能一直打仗的。”何景明缓缓开口道。
“是不是因为世子妃,您不想让她做太子妃?”隐逸问道,何景明很是凌厉的看了隐逸一眼,似乎有些生气,转瞬又平静的说道:“建文帝还没有输呢,这天下不一定就是他燕王的。”
“先生,自从开战,建文帝还没有赢过呢,静坐山人和骑象山人刚传来书信说让先生早做打算。”隐逸自然也不希望建文帝输,但如今的局势,建文帝的赢面依然很小了。
“十八师弟没消息吗?”何景明突然抬头问道。
“说来也怪,我们透过梦阳山人,知道太白山人此刻平安无事,您其他的师兄第大都也有传信过来,就是太白山人最后这一位徒弟,什么信儿都没有,静坐山人还专门托梦阳山人照顾他一下,但梦阳山人只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隐逸回话道。
“能得我师傅的教诲,又逢乱世,却不出世,也是有些蹊跷了。”何景明如今心头就两件事,一件是当前的战事,还有一件,就是他这位素未谋面的小师弟了。毕竟有同门之谊,他做师兄的能帮还是想帮一帮的。
“你说,师傅和师叔都从未问及小师弟的下落吗?”何景明拿着手中的折扇问道。
“是啊,一句都没问过。”隐逸答道。
“在派些人去凤阳查一查,还有,让袁长老去投靠燕王吧。”何景明缓缓说道。
隐逸看了何景明一眼,眼中有很多疑问,但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胡璞在北平城住了一个月,每日除了帮着礼部的人修书外,就喜欢在城里闲逛,可是逛了一个月,也没什么新鲜事发生。
朱高炽在治理城邦上,还是很有一套的,街巷间的小打小闹虽时有发生,但几乎都秉公处置了,百姓们也没什么不满的。
最牛的是北平城的高官的后宅,胡璞来到北平后,难免因为一些曾经的旧友,被拖去各个高官府中吃茶,也因此结识了一些新朋友。但无论去哪个府上,规矩都是差不多的,或者说,整个北平城的高官的内宅同世子府的后院,很是相似,一应礼仪之周全,很多时候都让胡璞觉得,若京师的高官内宅也是这个样子,天下怕是要太平不少。
这是朱棣收到的第一封来自胡璞的密信,但信里的内容,让他很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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