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淑的花轿离皇宫越来越近,关雎正穿着大红喜袍站在午门外,此时正值黄昏,夕阳倒挂在树梢边,远处的天边微微泛黄,似有一缕诗情萦绕枝头。
关雎自认不是个很懂诗情画意的男子,但站在这美丽的夕阳下,也无端多出了几分情致,他想国都城中的人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若是在此情此景下见到自己心爱之人,那定然是十分欢喜的。
花轿越来越近,蠡测站在关雎身后,看着这番景象和在夕阳的余光里背对着自己的皇帝,心想,还真是天公作美,国都城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美的黄昏了,莫非这真是一段好姻缘,可是这位沈姑娘的身体。。。天知道这姻缘能维持几日。
宫中内史在安排婚礼流程时,借鉴了一下民间的传统。周朝此前连年战乱,嫁娶的婚俗扔的差不多了,如今时节正好,宫里宫外负责婚事的史官们,也都想热闹、热闹。但关雎实则是个性子有些冷的人,所以流程上还是简化了不少。只安排了火盆、拜礼、行酒三样。
关雎将红绸交到沈淑手上的时候,隐约觉得此人的身形很是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他隐隐想起自己三年前在西南沙洲遇到的少女,但仔细端详了一下,又觉得,眼前的姑娘比印象中的轮廓貌似高了不少。
他让自己定了定神,便和沈淑向内宫走去,边走他边笑自己,怎么可能呢?自己寻了三年都没寻到的姑娘,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成了自己的皇后,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快到火盆旁时,关雎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边的少女的脚步越来越慢了,似是有些害怕。
此时红盖头下的沈淑脚都是抖的,她自幼寒气侵体,周身冰冷,儿时有郎中说可以每日用火盆暖着,再配些补气养血的汤药,慢慢把身子养热一些。但舅舅说,沈淑不能见火,她体内的雪莲花见了火和性质温和、发热的药物,会变成剧毒,顷刻就会要了沈淑的命。所以沈淑自小是很少见火的,要从面前的火盆踏过去,于她与登天无异。
关雎觉得她身边的姑娘脚下越来越抖、呼吸越来越急,怕是在向前走一步,就要倒在地上了。
“别怕,没事的。”
这是关雎对沈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很小,只有走在当中的两人能够听见,却异常有力,莫名给沈淑一种心安的感觉,这个细小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的声音成功把沈淑从第一次见到火盆的恐惧中拉了回来。
她坚定的向前垮了一步,一股热气袭来,她以为自己要毒发身亡了,眼神恍惚迷离,顷刻就要倒下去了,耳边再次传来那个细小又温柔的声音:“已经没事了。”
她突然回神,平稳的站住了。
她很想抬头看看身边对她说话的人,不过终是忍住了。
关雎自己都没有发现,也不知为什么,他看到沈淑便有些心疼,是因为她那瘦弱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身形吗?还是因为她坎坷的让自己都觉得冷的人生呢?他想不明白,但未来他和她之间,应该会有好多故事。
拜过天地后,沈淑便被迎进了雍淑宫,雍淑宫的左侧便是关雎平日起居的雍阳宫,此时的关雎正在庆殿接受文武百官的祝贺。这些官员们上午在沈家已喝的差不多了,再加上皇家宴席,礼数繁杂,一个个都小心翼翼的,心思也没在酒上。
“还是沈家的酒席喝着舒服些。”欧阳石对蠡测说。
“我是没那个荣幸吃到沈家的酒,只送了贺礼去。”蠡测说着自己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测兄不同,测兄要侍候圣上,以后有的是机会喝沈家的酒。”欧阳石看蠡测仿佛有些惆怅,赶紧宽慰。
“问沈三公子要酒喝,当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位新皇后。。。”蠡测突然就说不下去了。
“测兄,这是。。。”欧阳石多少猜到了些什么,却也不敢多言。
“刚刚,过个火盆,我觉得我们这位皇后娘娘差一点就要晕过去了,之前坊间虽一直说,沈家二姑娘一日有半日都晕着,其实我是不怎么信的,如今一看,怕是真的了。”蠡测说着又一槲酒下肚了。
欧阳石见状,也独自饮了一槲。
“测兄的担心,我也是感同身受,战事刚平,整个周朝百废待兴,圣上日理万机,但对于后宅内院着实顾不到。都说夫妇一体,这天下也不只是男人的天下,女子贤德,男子在外建功立业也顺遂许多。”欧阳石说着又喝了一槲。
“是啊,如今国都城中的妇人们,虽说只是相夫教子、织布耕田,但总不免有些口角争执,这织布耕田的事归管家管,这奴隶买卖的事归殷家管,房屋修缮的事归姬家管,表面看都挺好的,但每位娘娘所定的处罚规章又不同,周朝一直乱着,方才天下天平,又没有前人定下的规章律例,娘娘们互相又都不服气,这城中的妇人们,有时都不知该听谁的话、行谁立的规矩,本想着立了皇后,会好一些,可这个皇后,那里有力气管啊!”说着又一槲酒,被蠡测灌了下去。
欧阳石听完蠡测的话,也很是胸闷,索性也喝了一槲。
关雎远远看着二人,你一槲我一槲的喝着酒,也不碰杯,口中念念有词、脸上却忿瞒难平,也能猜出些端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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