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已三思过了,午时见不到药,太医院你就不用回了。”
盛娆傲气逼人道,浑然没有久病的虚弱,她示意姜荷带人下去,凌人的气势顿时散了。
盛齐啊,本宫该拿你怎么办?
盛娆揉了揉眉心,神情倨傲起来,她如今就在梁安,就在皇宫之中,她倒要看看谁能阻她见父皇!
太医院的老太医没抗住姜荷的威逼,哆哆嗦嗦写了几张药方,急得满头大汗:“公主千金之躯,此药万万不可常用,否则危矣!”
他身为太医,自然知道皇上对这位公主的溺宠,打公主出生就小心翼翼地养着,除了那几次险情,一点重药没用过,乍然用上,公主哪能受了?
况且这药虽见效快,那也得身体有底子扛,公主那点单薄的底子,扛住药效这些年算是白养了。
姜荷自幼跟着盛娆,知道轻重,要不是……她第一个不依!
她心思沉重地亲自熬了药,让御膳房送了些清爽的时令小菜,一并端到内室。
盛娆没有多少胃口,硬生生逼迫自己吃了个三分饱,她放下玉箸,抿了口香茗,又躺了下去。
外头春花烂漫,若有若无的浅香拂过门扉的缝隙,弥散在殿内。
盛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生,仿佛又回了前世,前世她得知父皇驾崩,宛若晴天霹雳,只花了六日便从西边回了京城。
京中一片素缟,白绫迎着料峭春风飞舞,烟花三月的梁安不见盎然春意,反倒寂静如枯冬。
盛娆看着纤细不堪的自己撑着气势,一步步踏入西华殿,伫立在棺椁前,无声无泪,倔强地绷着身子,直至第二日棺椁下葬。
她没有赴皇陵,不知在抗拒什么,孤身踏上城楼,目送浩浩荡荡的人群出了宫门,走过太平街,过了护城河,茫茫的白色如天边的白绸,再不可见。
雪白的纸铜币在偌大的梁安城中纷飞,如一场漫天的风雪,下在人心头。
暖日不知何时已然西下,春风拂过,偶尔还能卷起几簇纸币,被不谙世事的孩童抓起,她看着看着便下了城楼,往后病痛缠身,不得安生。
支撑她扛过去的是盛齐。
她不敢睡,怕一睡不起,留她家小可爱独自面对群狼,那口气她绷了三个月,倒是让她硬生生熬了过去。
可惜,她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心思终是错付了。
倘若那时没撑住……最终也没什么差别。
大致还是有点的,起码她尝到了薛崇的滋味,那个让她念了十一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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