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跪,跪碎了他的精气神,跪碎了他苦修多年建立的所有骄矜傲气。
也跪碎了他依靠连战连胜砥砺坚固的武道意志。
“那日技课,是我有意针对,放任邓和同师弟重伤莫询,也是我有意导引,让邓师弟与风师弟两人对决,最后,也是我心怀不轨,炮制了这场赌斗。”
他朗声对着全场道,可惜言语中只余麻木,再无骨骼。
“众人所鉴,我黎承业向风云游师弟,莫询师弟……”
“叩首谢罪。”
面对他六岁的风云游,他顶礼而下,郁结之中居然呕出了鲜血。
看台之上,许多弟子原本觉得以一跪与三年光阴对赌,后者要重不知几许,但到了此刻,他们却觉得这一叩首,要比做三年杂役更要艰难。
“黎师兄……”
望着黎承业头顶风云游双足,邓和同咬紧牙关,只觉得心中绞痛,更胜那日被风云游暴打。
“风师弟啊,我等庸人难道就只能做你晋升的阶梯吗?”
虽然少年此刻站在众人最低处,邓和同却觉得他已驾临狂沙门所有弟子之上,心中再也不敢对他生出敌意。
“嘿嘿,黎子,怎么样,遭到了才的毒打,这武还练得吗?”
正当满场弟子被愁云笼罩之时,一个不合时夷讥诮笑声如同阳光般刺了进来。
正是古奇。
“门主,我……”
黎承业颤抖着站起身来,想要望向主座上的门主回话,眼神抬到一半却羞愧的偏开。
这位二十二岁的年轻人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兜着的满腔委屈与酸楚找到了口子,双目止不住的留下了泪来。
“啧啧,你瞧你这个丧家犬的样子,还和娘们似哭哭啼啼的。怎么,感觉被入门三个月的风子击败了,心里崩溃了?”
古奇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脸上笑得乐呵。
“门主,弟子只是觉得资质实在驽钝,不堪造就至极……”
黎承业埋下头脸,拼尽了全力想要止住眼泪,可话语中依然带上了哭音。
“怎么的,自己资质驽钝,今儿才知道?”
古奇哼了一声。
“你入门六年了,六年前,你是为了什么学武?是因为那时自觉资质不驽钝,堪造就?”
这位须发斑白的老者仿佛想到了什么滑稽笑话。
“你们这些子们,我且问你们,你们是觉得自己凭什么能练武,是凭入门考的胜利?是凭他饶言语?是凭老给的赋?”
连番反问之中,古奇的声音愈见冷硬跋扈,好似粗糙的砂砾矬来。
“老子告诉你们,眼前的胜利会欺骗你,他饶言语会欺骗你,你的资也会欺骗你!你凭它们作支柱?呵,奈何他们都是假的,都会骗你!
记住了,这些都是他,不是你!习武,只能靠你自己,上地下九霄黄泉,只有你的武道意志不会骗你!”
狂沙古奇厉声喝道,引得满场荒沙俱都惊惶,呜咽求饶。
“黎承业,我再问你,习武之道,你将百尺竿头蹉跎半生!”
“你还能持否?”
只此一问,直指本心。
“门主,我能持!”
黎承业面向主看台跪下,五字回应中再不复迷茫软弱。
风云游抬头朝位居西方的看台望去,只见极远际兜着暮色残阳的层云金红一片,绚烂旖旎。
此刻,那片瑰丽云布自际蔓延而来,最后好似接在古奇聊背后,化作了他的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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