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舍之后的林子很浅,不过足够遮人耳目。
风云游缓步走入林中,看见干枯落叶的残尸铺了一地,每一步踏下都咯吱作响碾碎无数。
没走几十米,他就瞧见了在叶毯上双盘而坐的莫询——依旧穿着外门弟子单衣的年轻人双目紧闭,一双露在袖外的双手被冻得铁青。
“风师兄,你怎么寻到了这儿。”
因为风云游没有掩饰行藏,莫询很快就被惊动。见得来人,年轻人不顾血气不畅的双腿慌忙起身,就像是被人发现了什么难言之隐。
“莫师兄,我已向程师兄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风云游开门见山。
“是吗?”
莫询单手支着一棵枯木的树干,双目低垂,轻声回道。
“那他也和你说了我经脉的事对吧?”
他强行在脸上挤出些笑意,但是话音中的黯淡艰涩根本隐藏不住。
“我是没法练武的,所以自然也算不得弟子,这身衣服也就是留个念想。”
莫询嘴里说的轻松,但垂在袖间的手已经不自觉地捏得死紧。
“风师兄还是请回吧,我现在做杂役也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什么报答。那日阿伯被人欺负,就是其他人遇上,也不会坐视的。”
他说着,双眼定定地望着对面少年身上齐整的赭褐色武士服,有些出神。
“武道之路,乃与天争命……”
莫询喃喃道,浑身颓丧更胜身边的寒冬残林。
“然而天命不予,人又如何争得?”
“风师兄,我听说你是门中前所未见的武道天才,光阴宝贵,就不要再浪费在我这种人身上了。”
莫询抬起头来,第一次与风云游的双目对视,虽然百般掩饰,眼中还是露出了一丝羡慕。
“莫师兄,你入门刚刚两年,弟子身份还在……”
风云游刚刚开口,就被对面的年轻人打断。
“风师兄!”
莫询声音微颤,满盈着痛苦。
“我莫询就是个杂役的命,请你放过我好吗?”
一时间,林中无人做声,只有无心无肺的冰风在光秃的枝头盘旋呼啸。
风云游吐出一口浊气,默默颔首,转身往林外走去。
眼见少年的身影逐渐被林木遮挡,莫询如得解脱,颓然坐倒在了地上。
这时,他听到渐行渐远的风云游停住步子,回身问道。
“你求我放过你,但你自己愿意放过你自己吗?”
风云游话语的声量不高,却如夔鼓鸣雷,隔空击打在他的耳畔。
“你会忘掉流沙劲吗?你会脱去这身弟子服吗?你会从今往后再也不来这片林子吗……”
一个个反问,把莫询刺得心乱如麻。
“一辈子做一个杂役,你甘心吗?”
呵,曾经沧海难为水;甘心,怎么可能呢?
“风云游,我不甘心又如何呢?!”
终于,莫询纵声喝道,好似要把所有沉淀压抑的情绪都在这句咆哮中迸发出来。
“你不懂吗?我是废人,我不配!”
话音未落,他竟是留下泪来。
“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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