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总,我已经和邻居说好了。明天他们帮着带我儿子一天。等下开车送货去江城,还是我去吧。”江岸继续向伍汉康请命。
“这可不行!你怎么能去?”伍汉康想也不想就回绝。
“那你找到合适的司机人选了吗?”
伍汉康摇摇头。他虽然在行业群里发布了招临时司机的消息,但是和两个小时前在群里发布招临时分拣员的消息是一样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
8小时之内必须从海城送达江城?而且还是大年初一的凌晨。谁会干这事?
“伍总,这个事情咱们没有必要再争了。我家的事是小事情,送货的事情可是大事啊。再说了,我家里的这些小事情不是已经摆平了吗?晚孩子就是睡个觉,也不会出什么危险,到了白天又有邻居家的人帮我照看一下。没问题的。”
伍汉康说:“就算没什么问题,你去江城送货这个事情可没有给跟嫂夫人请假啊。她把孩子托付给你,你现在要整整24个小时不在孩子身边,我看这个事儿不太好弄。等嫂夫人回来了,我不知道你怎么向她交待。”
江岸摸了摸他的小平头,笑着说:“特殊情况,特殊处理。这事儿能蒙混过关就蒙混过去。她现在在江城忙得不可开交,哪有工夫管这个事情?就算瞒不过去,等到她知道的时候也猴年马月了。大不了我跪键盘,跪搓衣板呗。没事儿。”
“你就真的……”伍汉康指着江岸说。
他话还没有说话,江岸接着说:“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觉得伍总啊,你回去了之后跪键盘、跪搓衣板的可能性比我可大多了。哈哈哈。”
江岸说的确实没错。伍汉康被他说到了心坎儿。和江岸把孩子托付给邻居来比,自己把正在生孩子的妻子一个人扔在医院里这件事情显然严重多了。妻子不仅没有人陪产,在产房外连个守候的家属都没有。
伍汉康所能做的,就是给妻子安楚发发信息,打打电话,问下情况怎么样,安慰一下,仅此而已。
在刚才打给安楚的电话里,伍汉康明显听出安楚的声音有些异常。这种异常,并不是因为宫缩疼痛而呻吟久了产生的变化,而明显是因为哭过了。
伍汉康很心疼,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不管怎么畅想,伍汉康都觉得他的余生将会生活在愧疚与不安中。他能够想象得到,有一天他将会平躺着出现在一个庄严而肃穆的场合。司仪站在他身边用悲痛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说:“伟大的某某家伍汉康先生走得非常不安详!”
听到江岸的揶揄,伍汉康摸摸鼻子,笑了笑。
高速公路。司机庞海甲和邢鲤门在聊天。
庞海甲问:“你闷不闷?”
“不闷啊。我在看朋友圈。你看,这个视频简直是……哦,你在开车没法看。”
庞海甲说:“我不是问你现在闷不闷,我是问你现在觉不觉得闷?”
“不闷啊。”邢鲤门觉得奇怪,“我不是在看朋友圈吗?挺有意思的。”
“哎呀,怎么听不明白呢!你有没有胸闷的感觉,觉得车里氧气不足那种?”
“哎呀,你怎么说不明白呢!我不胸闷,车里氧气也挺足的啊。”
庞海甲说:“我怎么觉得有些胸闷呢。我开个窗吧。”
“那,你开你那边儿的吧。”邢鲤门等庞海甲把车窗打开一条缝,说,“海哥,你开车的时候经常会觉得胸闷吗?”
“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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