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从赵府告辞离去。
漫步于空旷的街道之上,张直双手背负,一副惬意不已的样子。
韩睿却是满怀疑惑,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抓耳挠腮、欲言又止之时,张直笑了起来。
“你小子,说吧,想问什么?”
韩睿闻言,终于觉得心中一口郁气得以宣泄。
“张公,任桓不是钱家安插在县衙中的人吗?怎么就卖主求荣了呢?”
“他又是怎么知道刺杀之事的?”
“小子闻赵公,隐约提起河东,这事跟河东有什么关系?”
“还有,赵公何以对任桓刮目相看?”
机关枪般发出一连串疑问,韩睿总算是舒服了。
便眼光闪烁着,满脸期待看向张直。
张直笑着摇了摇头:“年轻真好啊~告知你也无妨。”
今日拜会之后,韩睿成为师弟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赵禹很满意。
这个小师弟出仕为官,也是早晚的事,提点一下自是应有之理。
“你这一连串问得我都绕糊涂了,容我理理。”
韩睿嘿嘿一笑:“有劳。”
措辞一番,张直答道:“首先,任桓帮吾等,非是背主求荣,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是钱氏的人。”
“啊?”
韩睿懵了!
NN的,都那么帮钱仁针对自己了,还不是钱家人?
见韩睿惊讶,张直敲了下他脑袋,笑道:“臭小子,以为仕汉之士,都是软若无骨之人吗?”
“哪怕他是儒家出身,这点风骨还是有的~不至于为一商户爪牙。”
韩睿急了:“张公有所不知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吾知矣~那次徭役之事,然否?”
见韩睿点了点头,便解读道:“吾原本以为,此乃是财帛动人心,然则,师兄终究是久居长安,看得比吾透彻啊~”
“任桓非是忌惮,更非鬼迷心窍,他只怕是看透了此事之结局。”
“其果断、坚决,审时度势之能,堪称一绝。”
韩睿不屑的撇撇嘴:不就是墙头草嘛,说这么好听。
“河东游侠众之首,名曰张次公,尔可知?”
韩睿摇摇头。
他其实知道——汉史可就躺在他脑袋里呢。
义纵的老大哥,他能不知道?
但,实在是没法解释自己怎么知道的,就只能装作不知。
张直继续道:“此人虽为游侠,然,前岁吴楚七国谋逆,太尉周公率军平叛,这张次公,遣手下数百人,助大军辨向识途。坊间更是传闻,太尉出征,长安公卿出不起军费,此子借了太尉千金,太尉才得以顺利出师。”
“待等乱止,太尉班师路上经过河东,欲要还其连本带利两千金,结果此人死活不肯收下,只说‘粗鄙野人,于社稷无功,惟愿绵薄之力以助王师’···”
说到这里,张直停了下来,见韩睿眼中精光闪烁,便起了些考校的心思。
就问道:“如此,你可明白了?”
韩睿直觉原本乱成一锅粥的脑子,在一瞬间恢复清明。
原本乱如毛线团的一切,都一条条连接上。
“那就是说,太尉与张次公有旧,张次公得知上郡有人欲兴风作浪。”
“又查明幕后之手是钱氏,钱义又为太尉门下,张次公恐其辱及太尉门庭,便出手相救?”
张直满是欣赏的笑道:“不错,还有吗?”
韩睿又皱起眉头来:“但这与任桓有什么关系?张次公欲要阻止,又何以非得找任桓?”
看着韩睿又钻进了牛角尖,张直感叹着:真是个好苗子啊!
能想清这些,就已经很不错了——这小子可还没到二十!
“说得对,却不够全;张次公此举,或许是为太尉着想,但其真正的图谋,只怕非是要卖太尉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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