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宥是所有皇子中最先封有且唯一封有王爷封号的,加上早几年常年军旅,少在帝都,远不及另外二位皇子受瞩目。在百官眼中,赵宥是最不可能登上皇位的人,一个人太有能力反而也是一种负担,就像是一把刀,再锋利也不可能配在头顶。
而在赵宥老爹——周帝的眼中,赵宥少年英勇,才智过人,是所有皇子中最出挑的,若论后继之人,非他莫属。只是在把江山交给赵宥之前,还得磨砺磨砺他的心性,也要让他学会如何利用天时地利人和。
“朕听闻曹家千家多往你那儿去,要不朕就为你赐下这段婚事吧。曹家是南国世代贵商,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也是富甲十方的大户,只可惜曹老爷不能生子,单一贵千金,若能结上皇亲,也算是他曹家对得起列祖列宗!”周帝将手揣在袖子里,宛若一个为儿女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的慈父。
赵宥早就警告过轩辕蓁蓁不要招摇,没想到父皇也听说了此事:“回父皇,坊间流言,实不可信。再加上明日就是麟国公主选亲的日子,先给儿臣定了亲,岂不是对麟国不敬?”
周帝若有所思地笑了:“小小麟国,何足畏惧?你和那长公主打过交道,不是泛泛之辈,她此次南下定不简单,宥儿你身兼重任,若是在你身边置了一位麟国公主,可就是安排了一个他国奸细。朕见这长公主,未必就比你愚,你还是与曹家为亲,好好经营自己势力,未来可期。”
“儿臣一心为父皇分忧,从未有一己私欲。”赵宥听见周帝谈及经营势力之词眼,生怕父皇疑心自己。
“宥儿莫慌,朕虽表面不疼你,疏远你,可也是为了锻炼你,希儿行事荒唐,邕儿……”周帝忽然哽咽,“朕本以为能一统天下早日卸下黄袍,无奈抵不过岁月相欺。朕从不信国之联姻能带来什么,何苦白白舍了你的名声?他日你若有成,身边的异国王妃终会成为他人把柄,得不偿失!”
父皇对自己的态度忽从地下转变至云端,赵宥一时还难辨真假,只是父皇所言,却字字有理。赵宥曾想迎娶崔筠长公主,一是出于师傅的叮嘱;二是出于筠儿本身谋略难得;三是多月相处,已生情谊,可这三条加起来,都抵不上父皇所言。父皇真的不是在试探自己吗?
“儿臣无欲成亲,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周帝深吸一口气:“朕心已决!”
赵宥被父皇的近身公公引出皇宫,见天空月色清明,不禁感叹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夜召自己。肖贵人早就收买了公公,在宫墙转角柳树下静候二皇子。
“吾儿,”肖贵人握起赵宥的双手,神色急切,“婚事可成了?”
赵宥挣脱肖贵人:“原来是您早就安排好了的,呵呵,也是难得,您竟然也有吹枕边风的魅力了!”
一个巴掌刚打响,另一个巴掌又掴过来,赵宥一连挨了两巴掌,吓得旁边的公公赶紧退下。
从影羌城起,赵宥就见识过了母妃的手段,漠烟师傅之死,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而自己无可奈何只好将气全部撒在赵邕的头上。这次母妃先是让轩辕蓁蓁顶替了曹家千金,后又安排了桩婚事,她当真想让自己逼宫吗?
“要不是儿臣一时心急将您的子钗遗落在影羌城的官府内,必将拿它与您当面对质!还是您手段高明,待我派人去找时,已被您的人偷走了!”赵宥终不能释怀师傅之事。
“本宫让蓁蓁多次跟你澄清过了,子钗不是本宫的拿的。你的那个什么漠烟师傅根本就是个假的,麟国的漠烟先生早就死在灵山了,要不是你母妃我多留了心眼,见她屡次帮我们母子有异,也不会去打听!就算她是漠烟先生的嫡传弟子,一个北国人,只身南下,普度众生,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万一她是麟国奸细呢,你对她百依百顺,可不就是成了别人的傀儡?”
“原来母妃是这样的人。”赵宥于此刻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自己可相信的人了。
赵宥告退,肖贵人赠言:“本宫的子钗既然已被有心之人拿走,可知本宫已暴露,若是落在你父皇手中还好,就说是宫女偷鸡摸狗顺出宫外的;若是在假漠烟那群人手中,你母亲就是杀人凶手,她们必会早早告知麟国长公主,明日殿上,你可看那位公主选你还是不选你?”
赵宥回到府里,喝了许多酒,黎明时分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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