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岸传来一阵远古而幽深、紧凑而苍茫的琴声,南兵或想起家中父母、或遥想远方请人,纷纷洒泪。崔筠甚是喜欢这样的曲调,她不觉得悲凉,只感到心潮澎湃,幻想自己横肆沙场的模样。
小环对乐声无感,依旧独自赏江,不知五年之约何时到期。
移王显然是触景伤情,悄悄离开人多的地方。
赵宥见着崔筠满目的壮志难酬,端了一杯好酒凑近:“不知是谁在前方奏乐,何等凄凉、悲壮。”
崔筠接过酒杯,一饮而尽:“谢谢!这酒杯……太秀气了些,我从小都是用碗的。”
“怕你喝醉。”赵宥情不自禁伸出手拨弄崔筠脸上被江风吹乱的发丝,默默看着她的双眼,舍不得移开。这清澈的眼睛里,仿佛装的是大江大河,不是清澈,却是简单,与柳仙儿的柔软风情相比,算是两极。
崔筠比赵宥矮了一些,眼珠子向上太久便会发酸,于是将视线转移到赵宥的肩上,郭店挡刀之瞬间恍然在眼前。崔筠不断告诫自己:淡定,这是你自己第一次与男人相处,一定要淡定!
“你会让我嫁给你的吧!”崔筠好像是在提醒赵宥,又像是反复确认一般。
赵宥不知所以的微笑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你我做个约定,此事不要挂在嘴边,往后我们再一起做打算。”
“好,”崔筠长公主用手指欢欢喜喜戳赵宥的伤口,“往后一起做打算。”
“早就不疼了,白痴。”赵宥把胸膛挺起来,任由崔筠去戳。
赵宥年龄已经过了三十,本该是个沉稳的性格,可是隔远了看他与崔筠长公主的互动,仿佛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若不是崔筠长公主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实在不敢想象眼前的男人已经那般“老”了,这也是当初她调侃他为“叔叔”的原因。
“我们到了!”赵宥主动与崔筠隔离开,准备整理军队靠岸了。
赵宥一见迎风接尘的人,便做出生气的样子,问道:“你们家那个调皮鬼也来了?”
八皇子赵邕忽然从人群中跳出来,抱起二皇子赵宥嘻嘻哈哈:“二哥哥,二哥哥,父皇让我接你来了,此地好远好远,还被恶人追杀呢,你看,我胳膊还受伤了,好大一条疤痕,吃藕丑。”
赵宥任由眼前这个孩子抱着,用宽厚的手掌抚摸他的脑袋:“那二哥哥给你吹吹。”
崔筠长公主生平最羡慕的就是真正的疯傻之人,他们什么也不必做,就能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想必这就是八皇子吧,你过来,站直咯,别笑,让本公主好好看看!”
赵宥挡在赵邕面前,露出疑色:“公主你要干什么?”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八弟的,”崔筠长公主开始学会向赵宥撒娇了,连语气都与之前所有时刻都不一样,“我就是想好好看看他的模样。”
八皇子赵邕倒是也不客气,直挺挺站出来,收敛住自己的憨笑,一本正经地立在崔筠长公主面前。赵邕安静的时候常被人说成谦谦君子,父皇还用“温文尔雅”来形容自己,这次他也想看看二哥哥带回来的这个女孩子要怎么形容自己。
“噗”八皇子赵邕一个响屁就将一瞬安静的氛围破坏了。
崔筠长公主也被逗乐了,笑说:“翩翩公子,温润如玉。本公主今日也算是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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