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爷爷,有句话晚辈不知当不当讲?”
单熠熠凭空插入他们的议论中,对于这一家人,说好听点是心思纯良,说难听点就是没有脑子。她若不点破,怕是他们也不会细想如今自己身处于何等险境之中吧!
方老大夫是个学术派的老学究,没有那些蝇营狗苟的心思。
方婆子更是个迷信神鬼之说的典型农村妇女,重男轻女还有些势利。
方自寒虽然算不上太蠢,但是看这一家的情况,医术上他听方老大夫的,生活上凡事又听方婆子的,连妻子疑似坠河都能听别人的,可见他们夫妻二人在这个家没什么话语权的。
不过也是,在这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时代,年过三十的他,只有一个七八岁的女儿,在这落后的古代确实有点抬不起头。
自卑的人一般都思想封闭。
无怪他们一家没有这些腌臜的心思。
“有什么,但说无妨。”
“照理说,这事我不该问的,只您昏迷的这几日,那个假冒您的人却是有给我家大哥看过伤,也给我大姐看过病的,那人选择您的身份假冒了这么长的时间,却又不伤您家一人,这定是有原因的。方爷爷可想过其中缘由?”
方老大夫摇了摇头,说道:“能假冒老夫又能给人看诊,又不去伤人,此人必然也是一个大夫。”
单熠熠摇了摇头,看来,他们还是捉不住重点啊!
“方爷爷,您可千万不能因为他不伤人则觉得这人没有危险,想当然以为凡是大夫都有一个慈悲心肠,要知道,他自己即是大夫,为何要假扮他人?必然是他要去做一件不能让他人知道的事,而这件事绝对小不了,而且照目前看来,这件事必然是已经做成了的。”
方老大夫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居然有这么清晰的思维能力,比之那些豪门深宅勾心斗角的妇人也遑不多让。
只是,他并不觉得他一介乡间野大夫有什么值得别人如此费心费力地去算计的。
不过,见她说得诚恳与认真,不忍心扶了她的好意思,便也和颜悦色地听她说下去。
只是越听越是心惊,不稍片刻他已经冷汗涔涔,只觉眼前这个才足他胸口高的小女娃有些瘆人。
世说多智者近妖,便是她这般的吧!
那一张一合的小嘴,堪比那朝堂上的唇枪舌剑,锐不可当。
她说:“他们为何不伤你们一人,必然是这件事需要有人顶缸。”
方老大夫瞬间脸色惨白,呼吸都急促起来,攥紧的拳头出了一身冷汗,身型也变得站立不稳。
他一生救死扶伤,年轻时便是不善于这些鬼蜮伎俩,才来到这偏僻的山村与那些让人一念生一念死的阴谋诡计远远的,没想到临老上天又给他来这么一出。
如今他已非孤家寡人,他有妻有儿有媳,还有个小孙女……
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感到浑身发冷、六神无主,却又汗流浃背、神思恍惚。
单熠熠并不知道,他的话勾起了他怎样的回忆,但见他吓得不轻,便又劝说道:“方爷爷不必害怕,现在最主要的是找出那人的目的,我们才好想办法应对。”
“对对对……自寒啊!”
炕间,想要亲自给媳妇煎药的方自寒听到自家老爹那颤抖又高昂的声线,像是野兽待宰时发出的哀鸣示警,他还以为童娘要不好了,吓得撂翻了手中的药罐,跟着同样被吓得心惊胆战的方婆子冲了进来。
“没事没事。”方老大夫见二人都急吼吼的样子,也知是自己失态了,努力强压制住心神,僵着脸连忙摆了摆手说:“老婆子你先去煎药,我跟自寒有事情要交代一下。”
方婆子还是不放心,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到自家老头子被吓成那样,心有余悸地往内间看去,心想着童娘的身体里不会真住了个‘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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