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沿河而行,道路偶有蜿蜒,却不是很陡,且离着村民有段距离,偷起瓜果来,也不用怕被人发现。
接近正东方向时,山路陡然变宽了,原来她不知道不觉间已经来到了抚康村的村口了,澯澯流水之上一架石拱桥通向黑暗深处,像极了奈何桥。
桥的那边隐隐有火光在闪动,还有细细碎碎的脚步声,裴羽息担心是刚才那伙人专门在这里堵她的,转眼四顾,无一处可躲之地,桥边倒是有一棵缠着老藤的愧树。
不过深秋后已经光突突的没有几片叶子,树底下是藏不了人的,树干上……若不抬头还是很难被人发现的。
裴羽息几个纵跃上了树杈。
越走越近的人,远远传来破碎的话语,确切地说是那三人对一人的责备至谩骂的地步。
骂人者是一对夫妻,满脸褶子,五六十岁上下,皆是一身布衣。
前面走着的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形颀长,腰杆笔直,抬首阔步,下盘稳健,颇有几分练武之人的架势,有着天然的凛然正气,却又少了练武之人的刚硬,也不常说话,偶尔几句也是责备这对夫妻的。
他们中间围堵着的少女低着头不语,任凭他们如何说,就是无动于衷。
那对年老的夫妻见状更是来气,蒲扇般的大手打在少女的身上。
男的打累了,换女的上,软话说尽了也没见对方有反应,反而是她自己一幅筋疲力尽的样子,那场面看起来没来由地让人觉得好笑。
“……听到你爹说的没?明日再好好求求刘婆子,一个月可是有二两银子的月钱,爹娘养活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姐姐们都大了,嫁的嫁,走的走……招娣啊!做人要讲良心,你弟弟只你一个可以依靠了!等你弟弟长大了,再是你依靠他,你们现在互相帮衬着点,以后的日子会好的。”
少女依旧一声不吭。
这位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月色下显得眉清目秀的,额前刘海分成两撮有些微微弯曲如那月牙。细看之下,她的头发多数被编成了一股股小辫子,在头顶两侧盘成了个匍匐的蝴蝶型,垂在脑后的头发虽有绸丝覆盖,但依然能看见发尾的卷曲,不知是编多了辫子变形的缘故,还是天生如此。
“那白家的玉环也没见得比你出色多少,人家都能选上,为啥你不能呢?你明日……明日现去试试。”
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裴羽息有些愣怔,因为玉环这个名字实在是太有名了,跟史上的杨贵妇同名不同姓,让她印象十分深刻。探班榜上第七号人物,白玉环,距离单熠熠3678米,时长2小时。
现在2小时早过了,没有外因的阻碍下,她是必死无疑的吧?
因着这一缘故,裴羽息倒是对这个女孩子有些好奇了。
隐在一人大腿粗的树干后的她,微微移动了一下身体,探出头来想要细看。
或许是有着练家子的本能,或许是人本来就敬小慎微,一丁点摩擦声都能让他惊疑,毫无疑问地他发现了树上的裴羽息。
一双深邃的眼睛对上裴羽息那空洞的眼神。
两厢相望了几息,空洞的眼神依旧,深邃的眼睛中若细看,还是能看到几丝惊变的。
但见那人面容平凡,略有几分冷酷,神情冰冷。那双过份冷冽的眸子却在轻抬时如宝光耀耀,又若寒潭深谷,层层叠叠如雾起、朦朦胧胧如云绕,让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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