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什么?”江上秋冷眼看她。
“也没什么,就是将军此番深夜前来,说了这么些话,让我想明白一些事情,便想跟将军说些我这些年游历大江南北的见闻。”
“有话快说!”
苏落轻勾唇角,“话说在我大宁王朝的边域,有一邻邦小国勾兰,此小国历经两遭改朝换代却得以不亡,是以依附大国而生,大国见他国小,又自愿依附,岁岁上贡,那还灭他作何?这小国得以喘息,喘息久了,你说眼见着那么大的乾元王朝也能瞬息间被人覆灭了,心中当作何感想?”
江上秋脸色有些变了,堪堪维持住面上的平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若是那勾兰王,心里想的一定是彼能取而代之,怎知我不能焉?可是该怎么取而代之呢?可是要怎么取而代之呢?一则等待时机,二则勾结内外。”
江上秋的面色顷刻间崩出一道裂缝,“你到底想说什么?”
“将军面色不太好,要不再喝杯茶?”苏落往他杯中续上七分满,神态自若地继续说,“将军放心,我并无他意,大宁王朝疆域广阔,纵是勾兰有心攀附,谁愿意给他一个小国攀附,同他一起以卵击石,这不是分不清时局吗?我跟将军说勾兰啊,是想同将军说上我早些年在勾兰听过的一门王族秘术,此秘术是世间罕见,只有代代勾兰王知晓,绝不外传他人,我也是有幸得知,据说此秘术能令人消百病,肉白骨,活死人。”
见那江上秋的手握成拳,微微颤着,他面上的那道裂缝现出一丝脆弱,苏落又道:“我当时对此秘术心生好奇,便诸多留意,后来得知此秘术亦为勾兰王族之禁术,代代勾兰王只能知此术,却禁用此术。不知将军觉着,这秘术何如?”
良久沉寂后,苏落才听得江上秋道:“此秘术自是存在的。”
苏落轻轻地笑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有此秘术,也不足为奇。医者父母心,又岂会忍心让自己的医患倒在自己面前,只是生死有命,往生轮回,命早已入了那生死簿,行此等秘术,岂非逆天改命,背天道而行,其后果不堪设想,勾兰知道,所以将此秘术列为禁术,我话尽于此,只想问将军一个问题,将军以为,他们还会启用此秘术吗?”
江上秋乃是大宁王朝的开国名将,纵使功高震主,为当今陛下所忌惮,他也绝犯不着舍了疆域如此广阔的大宁去勾结那勾兰小国。今夜他深夜来访,只因怕自己对晚夫人不利,能让一驰骋沙场,舞刀弄棍的将军变得这般时时事事细心,事事时时小心,足见他有多爱那位晚夫人。晚夫人现如今病成这样,他请遍名医,怕是晚夫人之病与他对晚夫人之心早已世人皆知了吧,那勾兰既有心又如何不知,此时再以此秘术相诱,眼见着自己请来的名医一个个变成了庸医,此等秘术近在眼前,他又如何不动心呢?动心不代表不会犹豫,他是大宁王朝的将领,那时策马城下,一仗一丈攻下了这万里河山,生死相拼,足见其耿耿忠心,又岂会行这等背国叛主之事呢?
江上秋急切的目光溢满了一双星目,他急道:“那你能医好夫人吗?!”
苏落睫帘半垂,“我会竭力而为之。”此话虽是不清不楚,但苏落想自己所言非虚,她确实会竭尽全力医好那晚夫人的心病,不了其夙愿,她又如何取其执念,可她也救不了那晚夫人的命,晚夫人的命早已入了冥界的生死簿,冥界说她将死,苏落也是无能为力。
江上秋欲言欲止,苏落微微抬眸望他,沉声道:“将军可自行定夺。”
江上秋终是未言半字,起身离开了,苏落在他转身时说了句:“夜深了,便不送将军了。”苏落着目送他的背影出了院门,他步履有些蹒跚,遥想他当年红衣策马,意气风发,赴矢石,野战攻城,如今只剩下蒙霜露,沐风雪,身被沧桑。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